栖若不明白,为何青篱带耳耳走的那天,医馆的生意那么淡,而后的日子却又如从前那般如火如荼。
正如耳耳所说,没有她接班,医馆的日常便是栖若主外,禾汐顾内。
禾汐似乎得心应手十分闲适。
他不仅饭做得好,屋里屋外还收拾得特别雅致舒适。
偶尔能看到他在院中抚琴,琴声悠扬宛转有如天籁,再配上那副美颜,时常让栖若看着看着忘了大堂中正等着她拿候补药材的患者。
偶尔他还会来大堂接顾一下患者,按照她的方子配上几副药包,动作娴熟,不慌不忙,稳如老师傅。栖若每每瞥他一眼,都会有种他是老,而她是雏的错觉。可明明,她才是这医馆的老大夫。
这究竟是个怎样神奇的人物?栖若在堂中闲下来时会发呆想这个问题。于是几天下来,她发现她的脑海里全是他的影子。简直要疯了般,他不仅时刻在她眼前晃,还总霸着她的脑子挥之不去。
这个下午,人又是那么多,栖若端来一杯浓茶一喝口下,兴气提神,这才回过身来,有如捡豆子般,将那些排着队的患者一个一个送走。
禾汐在柜台抓配草药,本着栖若的原则兼顾记账收费。在账本的第一页,禾汐清晰的看见那几行字,黄纸墨字,娟秀却又不失劲度:
穷人免费。
正经富人正常价位。
奸商肥商贪官污吏收费昂贵。
至于烧杀抢掠穷凶极恶一律不会。
禾汐笑了笑,他盖上账本,给下一位患者拣药。
突然,他感觉到一丝异常,抬头朝诊桌看去。
栖若正给一名患者把脉,手腕处碧桃花灵突然一阵猛烈震动,撞得她筋络生疼。正由她把脉的患者明显感到她手力不稳时重时虚,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她。
“若大夫,你不舒服吗?”患者问。
那是一个粗大壮实的青年男子,据他所述病情,呼吸不顺,时有胸闷窒息感,幸亏发作时间短,才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发作频繁极其难受,时常影响他做工。
栖若极力克制住手上的不适,稳住手力想要好好把完这次脉,再来收拾碧桃花灵阵的燥动。
“……没事!”她紧抿唇角,吐出两字。
粗壮男子看得皱眉,他能感觉到若大夫状态不对,担心她不能好好给自己看下这场病,但她不收手,他又不敢抽身,遂有些紧张的僵了个身子背脊挺得笔直。
栖若号着青年的脉,灵息探入男子体内,正要得出病症结果时,手腕处的生疼猛然增强,像是有什么尖牙利齿要啃食嚼烂她的皮肉,再钻进去,瞬间疼得她头皮发麻。
前面还排着近二十人的小长队等待她的看诊,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可表现得太过异常,但是突然抽身又显突兀,只好继续强行压制,她把着男子脉的同时,尽量不动声色,迅速运集灵力扑向右手手腕处那正在向她猛烈攻击的冲阵之力。
她还记得青篱说的那句话,守得住就守,若守不住放出来就是。
这碧桃花阵交由她守已有近两月时间,期间一直也没有动静,她一度以为青篱那番话在危言耸听,这么长时间下来,那朵花戴在手上早已习以为常毫无碍处,她还真差点忘了这花中大患。
可就眼下这般,她还不至于守不住,只是它发作太过突然,实属有点让人猝不及防。
正当栖若把脉固阵一心二用之际,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的手从男子脉搏处拿开。
“我来,你过去休息。”
栖若抬头,便见禾汐不知何时从柜台处来到了她的身旁,正牵了她的手将她从椅子上扶起。
“凝神共力,不分心方能有效,现在还只是起势,容易压制。”
在与禾汐错身之际,栖若听到他小声叮嘱。她用心听入,目光扫过堂中众多求诊患者,脸上依旧不露声色,悄然按住右手长袖下的震荡,与众人道:“执勤过久,终究会累,我需歇息一会,大家稍候。”
一语出,众人躁,栖若医馆少了一位小大夫,终于将大大夫累倒了!
众人前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多少有些愧疚。毕竟在队列中排着的十有八九都是穷人,冲着免费看诊,一点无足轻重的小伤小痛都要来麻烦若大夫,若大夫累倒少不了他们的添乱。
于是一时间,有许多人打算退出队伍还医馆安宁,一抬头却见前方一位白衣公子落坐在大夫位置。气质沉静,优雅持重。他拂一拂衣袖收拾好看诊桌上的器物,动作娴熟且有条理。
而后,他看向众人,稍提高了声量道:“大家稍安勿躁,接下来,我替大家看诊,不要急,一个一个来。”
闻言,众人一个收腿又全都抽回了身,继续排着先前的长队。
只因方才那么一见,他们便丝毫没去怀疑此刻那座上的大夫是为何人,打何处来,是否有若大夫那般卓绝的能耐,长得清贵出尘那么好看,为何屈姿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