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屈指弹了弹纸页上的小猫图案,“你倒是和谁都玩得开。”
等钟牧看完整本指南时,天色渐晚,已经到了晚餐时间。
秘书敲门进来,为难地说:“先生,晚餐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但是……小少爷还在房间里……”
还在睡?
钟牧露出不赞同的表情,起身前往了余千星的房间,敲了敲门:“出来吃点东西。”
余千星其实早就醒了,不但醒了,还听见了楼下的动静。他悄悄把门推开条小缝,发现管家和那些仆人都灰头土脸地被赶了出去。
他赶紧缩回被窝里,点开光脑,发现新闻下面好多人都在讨论总统先生连任成功的事,也有小部分人说——
“那只猫崽没有用处了吧?”
虽然很快被别的评论怼回去,但余千星心虚极了,他貌似不怎么招钟叔叔喜欢……
想到这儿,他伤心极了,捂着脸抽抽噎噎把被子四角压紧,好像这就是自己的最后一层防线。
房门猝不及防地被人敲响,余千星紧张得尾巴都在发颤,是不是吃过饭,叔叔也要赶走自己了呀?
他吸溜了下鼻子,结结巴巴开口:“叔叔我不饿…就、就不吃啦!”
不吃饭=不出去=不用被赶走
半晌,敲门声停止了,然后门直接被“咔嚓”一声打开。
钟牧推门进来,瞧见小床中央突兀地拱起一大团。
他走过去坐下,伸手拍了拍,却察觉隔着被子的那团小家伙正在发抖。
小小的抽泣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钟牧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收回手起身出去。
余千星闷在被子里胡乱揩着眼泪,忽然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富饶的王国,里面居住着深受人民爱戴的公主……”
低沉的声音响起,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甚至有些生硬,躲在被窝里的幼崽却止住了哭泣。
余千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慢慢地松开压住的被角,小心地掀开了一道缝隙。
钟牧念得就像在进行什么官方发言一般,随手翻动书页时,余光注意到拱起的那一团正窸窸窣窣地挪动,然后小心翼翼地冒着个脑袋。
啵,右边的耳朵弹出来。
再一歪头。
啵,左边被被子压住的耳朵也支棱出来了。
不知道是在被窝里待了多久,把自己脸蛋闷得又红又湿,脸颊边挂着两条泪痕,像极了冬日里的红鼻子小雪人。
水润润地眼睛望着钟牧的方向眨巴,像是没有完全放下警惕心的动物,随时都会缩回被窝里。
钟牧装没看见,一直把故事念完才把童话书搁在一边,将一扭一扭匍匐前进的小孩抱进怀里。
温热的大手将脸蛋的湿滑的泪水抹去,钟牧垂眼:“为什么哭?”
很多时候,不问还好,一问起来,所有委屈都倾泻而出。
余千星埋下头,肩膀一抖一抖地耸动起来:“因为、因为叔叔要…要送我走……”
“?”
“我没有那个意思。”
钟牧露出无奈的表情,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楼下的动静把这孩子吓到了。
怀里的幼崽就像惊弓之鸟,从来没有真正安稳地把这里当作能遮风避雨的家。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
钟牧抱着余千星的手慢慢收紧:“对不起。”
余千星小手揪着钟牧的衣服,眼泪汪汪地抬起头,金绿色的猫眼里充斥着不解的迷茫:叔叔为什么要道歉呀?
“我很抱歉之前的态度让你难过。”钟牧低低叹息,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没有人会送你走,安心待在家里。”
养孩子比他想象得要难,不过没关系,从返程时他就决定自己可以学。
不是因为领养协议,也不是因为政治作秀,只是单纯地想看着这孩子无忧无虑的长大。
余千星用手背胡乱擦擦脸,他总觉得这次钟叔叔回来有些不一样了。
他埋进钟牧硬邦邦的胸膛蹭蹭,小声问:“叔叔喜欢星星吗……”
他翘了翘小脚丫,心里忐忑不安,扳着手指头算自己吃得不算多,也有好好听话,应该不算很讨厌……吧?
“喜欢的。”
钟牧帮他把袜子套在白白嫩嫩的小胖脚上,“你送我的指南都看了,工作的事我重新安排,以后会待在家陪你。”
余千星呆住,脑子没有转过弯来,就听钟牧低沉的声音落在头顶——
“所以能告诉我,当时你为什么要写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