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不迭跟着点头,见到楼书则站起身,又匆忙问:
“你要去哪?”
后者只留下背影,言语之中的情绪仍旧不算好,声音都闷闷的:
“回宿舍。”
“你不跟我一起吃饭啦?”
“——我好不容易弄到的身份卡,你都不知道我进一次奥运村有多难!!”
楼书则却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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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下最后一块青口贝,舒云柯优雅擦拭嘴角,随后又轻轻抚上自己小腹:
“吾女有品,口味和我如出一辙。”
千黎情绪与往常无异,轻松开口:
“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吃...”
“才不是!你都不知道前两个月我开始对着一大盘生腥的西红柿流口水的时候有多崩溃,只有博澄那条狗会喜欢生番茄这种东西。”
千黎眉眼弯弯,难得闲暇,她问起:
“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
“应该轮不到我取,当然也轮不到博澄,大舅舅自有安排。”
舒云柯的大舅舅,也就是千黎的大伯。
她们的父母一辈,居千黎的父亲居上庸排行最小,舒云柯的母亲居上慧比他大三岁,两人上头还有一个年长了将近二十岁的大哥居上业。
居家从古至今便是书香门第,历代以来人才辈出,居上业又实其中的佼佼者。他七十年代末大学毕业后,没有听从家中安排,而是选择孤身南下,辗转去了香港入职汇丰银行。
九十年代,居上业回到内地定居珠海,成立一家电子制造公司,后一路发展壮大成为国内钴业龙头之一。如今居上业的手里远不止轻重工产业,庞大的综合集团在各个行业强势立足,市值与体量令人瞠目结舌。
居上业一共有两名儿子,算年龄的话如今大概都已四十有加。遗憾的是千黎最大的堂兄于十年前意外去世,而大伯认为次子不足以肩负起继承人的重任,在舒家兄妹和千黎之间反复考量,最终选择了云柯来当作接班人培养。
居上业如今身子骨仍旧硬朗,却早早把后事都已经安排妥帖,集团留给云柯,大部分的私产留给千黎。他的亲生儿子和云柯的孪生哥哥舒云察两个人得到的东西都要少些。
舒云柯说:
“大舅舅岁数上来了,有了落叶归根的想法,可能过几天也会回杭州。可能等两三年后我生完孩子并且彻底接手生意,他就留在杭州再也不走了。”
千黎应了一声,说这样挺好的。
舒云柯笑:
“大舅舅向我亲口点了你,说要是回杭州,要你好好孝敬他给他养老。”
因为空间距离遥远的缘故,其实千黎见到大伯的次数很少,她小时候天南海北的参加比赛,所以不会像舒家兄妹那样每年寒暑假,都去香港或者珠海待上一整个月。
记忆中寥寥几眼,无非是觉得他不怒自威,严厉得可怕。她的胆子的确不算大,年纪小时特为尤胜,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挨了大伯的几声批评之后就更加不敢靠近了。
因此前些年得知大伯将名下私产尽数留给她时,千黎还挺意外的。那房产商铺、藏品珠宝目前她都让父母代为打理,具体是一个怎样的天文数字也并不知晓。
听到居上业点了自己,千黎的心生理意义上地颤了颤,不敢跟云柯说自己怕大伯,只硬着头皮说:
“知道了,这是我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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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照常工作。
昨夜的这场雪罕见积了几寸高,将化未化时可以看到冰晶的塑形。清早被扫至道路两旁,经过人流踏行,到千黎上班时反倒成了一片泥泞。
她走得步步小心,好容易踏上台阶意味终于可以放心时,却不想大理石砖看似干洁,实际是镀了一层肉眼难以看见的冰。
千黎没能发觉,踩上去的瞬间失去了重心就要摔倒。她原以为躲不开这次皮肉之苦,却没想下一秒就被一双手扶稳了。
一双修长的、虽然有些细纹却丝毫不影响美观的女士的手。
千黎长松一口气,看清来者的同时由衷感谢:
“谢谢姚院长。”
姚云屏不久前被正式授予脑科院的行政职位,官阶恰好和她课题组的老板周继清教授同级,同为副院长,达成微妙的敌对与平衡的关系。
姚云屏本就面善,笑起来更显得亲近:
“千黎,小心些。”
她倒没有什么多聊的意思,话落之后边先行离开。
千黎很欣赏这种合宜的距离感。同时她有些意外——脑科院人员众多,最大的课题组有将近一百五人,有几个大导连自己手下人的名字都叫不齐全,姚云屏却认识她。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需要放在心上的大事,千黎如常来到工位,发觉同办公室好几个女孩子正聚在一起看什么。
她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