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时是楼书则删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从微信到支付宝,一个没留。
千黎当时自认与他是和平分手,没有什么悬而未决的误会或者矛盾,于是客气地表示,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那时的楼书则将后背挺得笔直,望向她的目光寒而冷,眼尾却是红的,有几分倔强执拗的意思,他一字一句:
“朋友?”
“——你想得美。”
事后自我反思,千黎觉得自己那句“我们还是朋友”的确有些虚伪,但是楼书则这样毫不留情,更加过分。
十八岁嘛,心终究还是没有现在这么稳。千黎一夜未眠,第二天早晨从床上爬起来时发觉心底的火仍旧没散干净。
楼书则单方面将她全删了,她这里有些软件的列表里依然存着他。千黎毫不客气,也删了个干净回敬过去。
——明明是她甩了他,为什么要白白受气。
如今再回想起来,千黎觉得自己挺好笑的。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她也早知道他做事风格本就幼稚,何必动怒。现在她想到楼书则,总体已经能平心静气,甚至还能记起一些不错的回忆。
她是完完全全放下了。
千黎对自己的状态很满意,遇事遇人都要不慌不躁不挂怀,这才符合她的为人。
所以此刻楼书则不知道从哪里又找出来她的电话号码,她也不在意:
“知道,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金属卡扣被锁住的啪嗒声,楼书则却长久无言,隔了很久才有一句情绪难辨的:
“算了——”
“没什么,我挂了。”
照理千黎完全可以说他一句莫名其妙,但楼书则做这样的事,似乎又不奇怪。
从家人那里知道了他如今成为职业运动员,还将参加冬奥的消息,继续装作若无其事似乎显得有些刻意。
千黎自认洒脱,所以大大方方地多说了一句:
“我听说你成为了职业运动员,祝你接下来比赛顺利。”
电话那头又没有声音了,安静到连呼吸都难以闻及,久到千黎以为他已经不在听,于是就要挂断时,才再次听到他开口。
他的声音裹挟着遥远的雾霭,朦胧到快要听不清,却偏偏又能窥见三分锐利或者狂妄:
“——那你一会认真看好,我怎么夺冠。”
/
饭后继续忙碌。
不出千黎所料,cell的接收信在今天上午发到了她的邮箱中。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好消息,另一位共同一作的同门向同事们分享了喜讯,很快群里开始此起彼伏地艾特千黎,恭喜她又一次发表高影响因子的大作。
二十二岁,在别人硕士都还没毕业的年纪,千黎的成绩已经让人难以望其项背。到明年博士后出站,她大约就会直接被聘为副研究员甚至是研究员了。
千黎谦虚地谢过大家善意,群里有人向她请教补充实验的设计问题,她正欲回答,一直没有说过什么话的齐宇突然出现,还艾特了周继清教授:
【恭喜我导再发佳作[鼓掌][鼓掌]】
气氛陡然间冷却。
课题组谁不知道,周教授最近一直在忙着自己评选院士的有关事宜,已经将他们放养好几个月。这一次虽然依旧挂了通讯作者的名,但实际上帮忙修改编校的一直都是另一位相对年轻的副研究员。
群里周教授始终没有出现。
因为艾特了大老板,其他人也没敢再说话。
夏其过来私聊千黎:
【齐宇那个小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嫡亲大弟子。】
【我看其实老板早就把我们这个群屏蔽了。】
千黎失笑,宽慰好友几句:
【没事,早就习惯齐宇的做事风格了。】
她主动私聊了那位询问她实验有关事宜的同门,尽数分享自己“微不足道”的经验。
对方很感激千黎,又一次忍不住夸赞她“灵气逼人,天生就是吃科研这碗饭的”。
其他主动想与她聊一聊的人还有很多,因为难得在社交软件上花了很多时间,千黎才发觉自己的校友群“文一街校霸”也有了动静。
说是校友群,其实里面成分很复杂。
因为跳级的缘故,千黎没有什么相处时间比较长的同学,几乎才刚刚认识,她就要进入新的学习阶段。
但对其他人而言不是的,从文一街小,到观成武林,再到杭二滨江,按照这个升学轨迹的人几乎一路都是同学,自然而然感情也格外深一些。
最初几个人建立了这个群,其中有两个女生与千黎关系一直很不错,主动把她拉进了群。后面进群的不少人又陆陆续续拉了自己要好的同学,最后大约固定是三十多人。
比较戏剧化的是千黎不知道哪个年级的班长,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