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眼睛一眯,右手覆星盘之上,猛地向前一推,万千星丝瞬间激射而出,只听见“噗噗”几声,星丝一头嵌在星盘里,另一头射入马车四壁。眨眼间,无数根银蛇般的星丝便被绷紧,封住缭乱所有去路,错乱的星丝几乎贴在她的眼睛、咽喉、心口、手腕,缭乱稍稍一动,只觉颈间刺痛,已经出血。
这星丝——犹如利刃!
缭乱震惊至极,她刚才是动了拿腰间软剑的心思,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强行离开。不想萧翎如斯警觉,一出手便是如此杀招。
星丝阵内,一动即死!
缭乱深吸一口气,心知躲不过了,道,“奴婢愿意以身养蛊。”
“啧,早些听话多好。”萧翎将虫子放在了她脖颈间伤口上,那虫子一靠近献血便长牙舞爪地蠕动,显然是兴奋极了。细长的身子从伤口挤入,不多时便全身没入。
自此,子蛊入体。
萧翎右手一翻,星丝瞬间泄了力道,又如银蛇般缓缓游回星盘。
缭乱颤抖着身躯告退,下了马车,天光照到她的脸颊上,缭乱才长舒了一口气,劫后余生!
车内,萧翎只觉喉头一股腥甜,伸手在嘴角一抚,葱白如玉的指尖染上一抹殷红。
还是高估自己了,萧翎想,原来强行催动星盘的反噬这么严重,若不是身旁无可用之人,也不至于此......
萧翎不甚在意地掏出锦帕,沾了茶水,拭干净了血迹,揽镜自照,除了脸色苍白些,看不出异样。
虽五年未曾踏足京城,但托殷鹤的福,无处不在的摘星楼暗桩尽职尽责的将京城大小事件风雨无阻的送到摘星楼。最开始,她为此感到心惊,摘星楼一根巨树,势力盘根错节,也难怪虽然远离朝堂却仍旧被圣上忌惮。
按理说,身为王族,看到这样的摘星楼她应该觉得是心腹之患,应当去向圣上告发殷鹤居心叵测,可她却对此保持了缄默。尤其是在一次又一次享受了这些带来的情报之后,她甚至生出了依势而为,和圣人博弈的想法。
她明白这是殷鹤在拿权势引诱她,她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殷鹤的权势来为自己打算。她求得东西不多,只是圣上不许,皇后更是当她是傻子般哄骗,私下动作不断。
思及五年前那个孕妇和如今的陆家女,萧翎恨得咬牙切齿,“我的好母后,看来当年的警告还不够深刻。”
五年前 隆冬
距离她和太子东窗事发已经过去差不多一年了,此时,殷鹤已经在向她慢慢展示自己的情报网。
也正是因为此,她才知道,她的好母亲从边疆运回来了一个孕妇,而且那个女人肚子里怀的是太子血脉。
皇后对这一胎很是重视,重视到刚一知道有孕就把人从边疆运回了京城,生怕那边疆苦寒之地委屈了她的孙儿。
人是伪装成商队到的京城,很是谨慎,若不是皇后身旁的掌事姑姑去得勤了些,且那女人着实过于漂亮了点,探子都不会去关注。
萧翎十二月中旬得到消息的时候,那女人已经怀孕七个月了,随着消息送过来的还有那女人的一副画像,眉眼间竟然与萧翎竟然有五六分相似!
承庆十二年 十二月十七日
长公主双手常有伤痕,国师见之垂问,长公主掩袖答曰,闲来无事,习雕刻也。
十九日,长公主上疏请求归京,帝留中不发。
二十五日,长公主遣仆婢数人送年礼入京,五日后方还。
承庆十三年 除夕
除夕夜,萧翎谎称身体不适,回房休息,人却出现在了后山观星台。
观星台建在峭壁之上,罕有人迹。
萧翎端坐高台,身上穿着厚厚的斗篷,宽大的兜帽下,只能看见白皙光洁的下巴和小巧的唇瓣。
她面前放着一缕红线缠绕的发丝,烛台,黄符纸,狼毫笔,盛满了朱砂的笔砚和翻转放置的白玉星盘。
萧翎素手执笔,沾了朱砂,细细勾画诡谲怪诞的纹路,细细看去,朱砂勾勒的纹路和星盘背面镌刻的纹路有几分相似。
符文每勾勒一笔,萧翎身周的风便紧上几分,待符文勾勒完毕,霎时间狂风大作。
萧翎扔了笔,迅速将符文包裹那缕发丝,紧紧攥在手里,若晚上一步怕是要被狂风卷走。
寒凉入骨的风席卷而来,衣袍被吹的猎猎作响,兜帽也被风吹开,她面色有些苍白,手中动作却丝毫不乱。拿出火折子引燃蜡烛,说来奇怪,那仿佛能够掀翻一切的飓风竟然吹不灭小小的烛焰。
她讲发丝压在烛台下,双手结印,嘴唇一张一合,周身戾气横生。
每念出一句咒语,她的脸色便苍白一份,与此同时天边乌云压顶,云层如海浪翻涌,涌动间有雷电乍起。
这是——天谴!
彼时,年少轻狂的萧翎望向天边层层乌云,委屈、不甘、愤怒几乎吞噬了理智,赤红着双眼,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