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就是忽然想起先前听我爹爹说殿下的婚期是定在三月初一,那时我以为我要备考就提前将贺礼给了殿下,却一直没有同殿下当面说一声,眼下虽是得了空,但到时恕怕是无法到场,今日想起来,想当面同殿下道一声贺。”
说着,何衍星朝她一揖:“启明祝殿下日后的日子——”
没等何衍星说完,李祺喃喃道:“不用说了,你应该知道了吧。”
何衍星这时偏偏笑了起来:“知道是知道,能猜到几分,殿下就让我说完吧,启明是要祝殿下以后的日子万事顺意,万事顺心。”
好一个万事顺意,万事顺心。
李祺再次一愣。
两人一路从刑部回来,她见何衍星脸上的表情一直是寡淡的,到这一刻,竟有些像是发自内心的。
她不知道在刑部大牢时何衍星究竟听着了几分,但她此刻能明白他知道归知道,大抵也能了解到她的难处,不然这一刻怎么会希望她之后能万事顺意,万事顺心。
毕竟他送来的那副画中写的还是“比翼双飞,永结同心”,当时他还并不知晓她的真实身份,现在不过才过了多久,一切都变了。
望着何衍星的脸,李祺恍然想起她与他初见时的场景。
那会她只是刚代替李祺的身份不久,在一次宫宴上老师带了何衍星一道前来。
只是远远的,她便注意到他。
那时的李祺恰巧在书中看来一句话——貌若潘安,冠如宋玉。
这潘安和宋玉她不曾见过,但何衍星给她的第一印象便是这话,就像是滔滔春水拂过人心,还如凌云般飘飘然。
他实在是太不相同了。
以至于再之后,李祺久久不能忘怀。
直到后来,张皇后说起要给她选伴读之事,她下意识就记起了他,但彼时,她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当然伴读这事,最后张皇后说她身份特殊不了了之,但她还是从而得知了他的名字。
李祺自知自己的身份特殊,因此在宫中从不敢亲近其他人,但当在宫中再一次见到他之时,一切便有了例外。
那也是一次宫宴。
李祺还记得那日是重阳宫宴,李怏在宫中设宴,宴席过半时她觉得乏闷,便跟王劲到外头吹风。
那天的宴席在养生殿,不远就是养心园。
王劲正说到养心园中有许多奇花想要带她去看看,她一侧头,就看到何衍星也从宴席上离场。
李祺当时是什么看花的心情都没有,两人默默对视一眼,跟上了何衍星。
王劲其实说白了那会应该也不知道她什么心思,就是她走到哪,他得跟到哪。
以至于李祺后来跟何衍星碰到时,李祺想把王劲支走,王劲说什么也不走。
那会子原是何衍星也觉得宫宴乏闷,李祺一想,便对王劲道:“刚刚你不是说养心园有奇花嘛,正好这会何公子也在,带我们一起过去吧。”
可大晚上的,哪有什么奇花看得见。
王劲后头又给他们一人拿了一盏小灯,在那园中,他们一路聊,一路逛,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最后王劲玩笑道:“殿下同二公子既那么合拍,不如在这院中,你们结为兄弟,日后便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在一块。”
李祺本以为是笑笑就过的话题,谁知何衍星从袖袍里拿出一枚从小随身的玉佩送她道:“今天同殿下一见如故,何某不敢造次,身上实在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相赠,以此为信物,日后何某愿意为殿下上刀山下火海,只当殿下是首。”
这着实让李祺震惊。
现如今再想起那时的启明,那时的他眼里就如同有灼灼星火。
当然这一刻的他,也如同那时一样。
李祺怕自己陷得太深,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希望你也是。”说着,她转过身,往外走去。
时至今日,说什么都没有改变与挽回的道理。
若这一生真能万事顺意倒好,可偏偏有太多无能为力之事。
没走两步,李祺不由回身道:“启明。”
谁能想到何衍星并未离去,还一直站在远处,听闻此声,倒是像意料之中似的朝她笑笑:“怎么了殿下?”
“没什么。”有些话李祺终究认为是留在心里好,她现在只敢保证道,“老师的事情你不要担心,过几日我会让老师毫发无损出来的。”
何衍星点了点头:“嗯。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