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宫女就这样进了东宫,李祺心软,让王劲给她们寻了个空缺先待着,想着等过了这阵子风头,在给她们打发到别的地方去。
接下来的几日,临近年关,宫里头开完年末最后一次朝会,官员告假,偌大的皇宫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
李祺趁着空档,出好春闱试题拿给李怏过目之后,便终日在宫里练字。
除夕这天,天降大雪。李祺临完蜀素帖,王劲上来报:“殿下,马车准备好了。”
她抬头望了眼窗外,天空中的雪犹如柳絮般纷纷撒下,不知觉间越下越大,在夜色之中,又像白蝶飞舞。
李祺吩咐道:“多准备些捧炉,路上冷,让朱老也多穿些。”
朱老李祺的车夫。
今夜本是除夕,李怏在宫中设宴,李祺却早早离席,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每年的除夕夜到正月十五京都没有宵禁,而在除夕,李祺都会去宁康寺上一炷香。
宁康寺在京郊,过去也需要时间。
王劲应声而去。
在外人眼里李祺每年去宁康寺上香是去祈福报恩,当年“她”遇害一事,还多亏了宁康寺的住持出手相救。
但只有李祺自己知道,宁康寺于她而言,更像是家。
没一会功夫,王劲回来告知李祺都准备好了,李祺起身披上大氅。
外头的雪还没有停的迹象,车轮一路滚滚向前,李祺到宁康寺的时候,雪反而还越下越大,车轮的滚滚痕迹,不出一会儿便淹没在雪中。
慧深知道李祺要来,给她留了偏门。
李祺带着王劲从偏门进入,此时已临近亥时,寺院内部静悄悄的一片。
寺院不比外头热闹,僧人们习惯于早睡早起,特别是今日特殊,宁康寺会在子时开门放香客们进香,这个点一部分僧人都在养精蓄锐。
小路两旁还有酥油灯亮着,每盏灯上头还有小罩用来防风,烛光随影而动,仿佛昭示着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李祺径直走向宁康寺的主殿。
一进殿,她却不由一愣,她没想到除了慧深在,还有其他人。
往年这时候,都只有慧深一个人会坐在主殿等她,然后跟她一起聊聊天,等到子时她上完香再送她离去。
今年居然还有别人?
那人是背对着李祺,可这道身影李祺却并不陌生,不算幼时那次,这是她第三回碰到他。
他给她留下的印象过深,李祺的目光微微有些下沉,犹如黑暗中的利剑,有种琢磨不出的意味。
大抵是察觉到有人来了,程凌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是她脸上也没多大的意外,只是又转过身对慧深略一作缉道:“师父,有贵客到,我就先不打扰了。”
说着,他便站起身告退。
“嗯,外头下雪了。”慧深也没挽留他,“施主路上慢些走。”
看着程凌李祺的背影,李祺怔住,直到人走出主殿大门,她才缓缓回神。
据王劲跟她说的那些事来看,程凌现在住在定安侯府,如果她没记错,定安侯府是在京都东边,而宁康寺是在西郊,这一左一右的距离,除夕佳节程凌不在家待着,跑这来做什么?
慧深目送着程凌离开,回眸看到李祺的目光,主动解释道:“他是我的一位故人,今日除夕佳节,来看看我。”
“故人,以前为何没见他来?”
李祺并未表现地有多惊讶,仿佛就是随口一问,然后坐到了慧深身侧的蒲团上。
慧深沉声道:“是故人之子,故人已去,怕触景生情。”
慧深的神情似有些悲伤,在殿内酥油灯的映照下犹显落寞,李祺看着慧深,对他的话好奇,但没有问下去。
她接着又看了眼佛像,喃喃道:“世间因果,皆为轮回。”
于她这个角度而言,佛祖垂目闭眼,让她不禁想到幼时那次与程凌在这佛堂里的初见,也是这样的角度,可这佛像那时是什么表情?她好像有点记不清了。
不过佛像哪有什么表情,无非是人臆想出来的东西,菩萨低眉,那是因见众生。
见众生,而生大慈悲心。
慈悲之心造就了这世间因果,世间因果又为何呢,不过是一场轮回。
不知忽地,李祺话音刚落,慧深一语道破她的心境:“殿下今夜有心事?”
李祺来前原是没有的,可在这遇到程凌,莫名就想的远些了。
李祺默默点头,轻声道:“也不算什么心事,就是师父刚刚那个故人之子,我见过。”
“嗯?”慧深捻捻佛珠,示意李祺继续说。
“也是在这里,是那年我刚回宫道时候。”李祺道,“那天我来给大殿落锁,想着以后可能没什么机会再来,就到殿里头看了眼,就是这时候他出现了。”
李祺刻意隐瞒了自己当初的真实目的,说到这故作轻松一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