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姜清芜与一众贵女坐在亭中,而程子秋则站在众人对面,半弯着腰俯首于桌案前,似乎是在画什么东西。
姜清芜也看见了不远处走来的姜芷,面上不由一愣。
自上次不欢而散后,二人便几乎没有单独见过。
至于程子秋,就更别提了。
上一次姜芷与他的短暂谈话无异于撕破了脸。
但到底都是皇家贵女,再加上如今又有外人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姜清芜很快又恢复了假惺惺的笑容,“哟,六妹妹,还真是许久不见妹妹了呀。”
姜芷也抱以一笑,道:“长姐万安。”
刚说完,耳边传来一道很轻的声音
“六殿下金安。”程子秋面色平静,看不出半点儿异样,好像上一次将她堵在花园里说喜欢她的是另外一人。
姜芷心中冷哼,面上却不显山露水,不冷不热回道:“世子有礼了。”
说完,她不愿再多看程子秋一眼,转而问旁人,“不知各位姐姐们这是在做什么?”
英国公府的苏小姐笑着道:“回六殿下,咱们姐妹正在作画呢。”
姜芷抬眉,“作画?”
一旁的工部尚书之女捂着嘴低笑道:“严格来说是让程世子给咱们作画。”
另一贵女也道:“是啊,我们听长公主殿下说程世子擅长画物,所以便厚着脸皮让世子给咱们姐妹的猫儿狗儿画几副画像。”
说完,她还将手里的白色波斯猫举到姜芷面前。
姜芷一愣,随即缓缓抬眸,对上姜清芜调笑的眼神。
画猫画狗?
呵!不愧是姜清芜啊,这般损人的法子也亏她想得出。
原来是她误会了。
姜清芜还是那个姜清芜,饶是程子秋手段再高明,姜清芜这种自视甚高之人也断然不屑与程子秋染上半点儿关系。
如此对比,姜芷就更觉得前世自己简直蠢到了家,竟还不如姜清芜来得通透。
思忖间,她听姜清芜道:“妹妹有没有兴趣也留下画一张?”
姜芷摇头,“不了,妹妹我没什么耐心,让我坐那儿一两个时辰不动简直比挨打还难受,就不劳烦程世子了。”
话虽是对程子秋说的,但她却只看着姜清芜等人,就好像程子秋在这里只是一缕无色无味的空气,被她彻底忽略。
姜清芜并不意外,又道:“不打紧,那妹妹就喝盏茶水再走吧?”
姜芷犹豫了一下,终究点点头,在圆桌旁坐下。
程子秋站在亭子里,面上难掩窘迫,倒并非因为姜清芜的羞辱,而是姜芷对他的无视。
可他仍旧不死心地看着姜芷,恨不得眼珠子长人家身上去,舍不得挪开半分。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全都落在他眼里,然后又长了根,生在心间。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炙热的眼神,甚至他就是希望姜芷能看见,然后也施舍他一个。
可姜芷却没有。除了第一眼的惊愕外,姜芷再也没有看过他。
他想要亲口问她伤好了没?
这段日子有没有好好休息?
他还想问她,那日她与宋衡到底说了些什么。
可这些话,他都无法说出口。不仅仅只因是在大庭广众下,更因为他没有问出口的资格。
那日,她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不给他任何遐想误会的余地。
她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的靠近,更讨厌他的喜欢。
于是这段日子,程子秋尽可能地不去打扰她,把对她的思念小心翼翼藏好,也不让自己去想宋衡和姜芷的关系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他生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让姜芷更加厌恶的事情来。
可当心心念念之人就在自己面前,程子秋才发现这几日来的自欺欺人有多么可笑。
喜欢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藏得住?
现在他只想看着她,哪怕什么都不说,只静静看她也是好的。
姜芷自然也感受到了背后灼热的视线,可她却故意忽略,若无其事与几位小姐攀谈。
苏小姐忽然道:“你们都听说了吗?昊国桓王殿下不日就要来京了,这次要住上小半个月呢。”
“昊国又来人了?怎么每年都往咱们大昭跑呀?”
“这你都看不出来?”一贵女故意往姜清芜的方向凑近了些,讨好道,“那必定是心悦长公主殿下,想多见见殿下呗。”
“别胡说。”姜清芜娇嗔道,但姜芷还是看见她嘴角勾起的弧度,羞涩中又带着点儿骄傲。
宫里谁不知道江清芜从小就喜欢俞景瑄。
前世,每次俞景瑄来的时候,姜清芜都会想尽办法往前凑,又是陪着散步又是对诗。
姜芷实在很难想象姜清芜这样一个心高气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