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线索全都断了。
姜芷沉寂片刻,又问:“会不会是翊国人?”
姜柏正要落子的手一滞,满是惊讶地抬眸看她,“翊国?你为何这么问?”
“翊国这几年来看似顺从,其实...可难保他们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我怀疑是翊国派人刺杀太子哥哥你,借此引发大昭朝堂内乱,党派斗争,他们便可渔翁得利。”
姜柏沉默许久,后又摇了摇头,“不见得。翊国如今实力薄弱,周边的几个小国也对他们虎视眈眈。依附于大昭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他们不会自断后路的。”
面前的棋局错综复杂,似已到了紧要关头。可太子仍不急着落子,徐徐道:“而且行刺一事显然是经过精密部署计划,翊国又远在千里之外,若没有内应,他们如何得知我当日的路线?”
姜芷想都没想道:“他们不是安了个质子在宫里吗?”
“你说程世子?“姜柏忽而笑了,“程世子在宫中的处境你我又不是不知道。别说策划刺杀了,他当时连质馆的大门都出不了。”
姜芷沉默了。
这也是她一直没想通的一点。
可程子秋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就算被困质馆,也难保他想不到其他法子动手。
沉默间,姜柏狐疑地看向她,问:“你是不是对程世子有什么误会?”
姜芷否认得干脆,“没有。”
“那你为何总是处处找人家错处和麻烦?”
姜芷气急败坏道:”我哪有!我这不也是担心太子哥哥你的安全,想着小心为上嘛。”
姜柏嘴上虽然调侃,但心里还是对自家妹子的关心颇为感动,“好了,知道你是好心。“
兄妹俩正说着话,此时顾嬷嬷突然前来。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顾嬷嬷行礼道,手里还拿着一个食盒。看见姜芷也在,不由一愣,“原来六公主殿下也在。皇后娘娘命人做了些糕点,让奴婢给太子殿下送来。”
姜芷噘着嘴假嗔道:“母后偏心!好吃的只送给太子哥哥。”
顾嬷嬷笑道:“六殿下自然也有的。只是奴婢不知六殿下也在此,已经命人送去戚风阁了。”
姜芷点点头这才满意。
看着顾嬷嬷将一碟碟精美的糕点从食盒里拿出,姜芷忽然想到什么,拽着姜柏激动道:“对了!明楼!”
“什么?”姜柏被吓了一跳。
“查查樊寅街上的明楼。”
前世,姜柏便是因为明楼坍塌不幸殒命。
姜芷猜测这一世程子秋定也对明楼做了手脚,只是因为她突然带着姜柏改了回去的路线,才没能让明楼倒下。
楼虽没倒,可只要有人动过手脚,就必定会留在蛛丝马迹。
可这些姜芷却不能与姜柏明说,只含糊道:“我听说明楼收留了不少翊国过来的流民,哥哥派人去查查,说不定会有线索。”
姜柏半信半疑地盯着姜芷,见她面色凝重,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点点头,称会找人调查此事。
离开东宫后,姜芷魂不守舍地走在宫中,竟不知不觉来到了质馆。
她并未推门而入,就这么站在大门外发呆。
也不知站了多久。
明明是春日暖阳,可她却觉得自己仿佛是站在冰天雪地的悬崖底。
当日夜里,姜芷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真落入了深不见底的山谷中,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如刀子般疼。
身边不断有毒蛇爬过,向她吐着可怕的信子。她高高仰起头,想要伸手呼救,却无人理会。
不一会儿,程子秋出现在山顶处,用胜利者的姿态俯瞰她。
那双邪恶的眼睛像是在告诉她,这一局他又赢了。
往后的每一局,他都会是胜者。
姜芷颤抖着身体从梦里醒来,后背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
她坐在黑夜中,大口大口喘息,许久才慢慢平复。
回想起今日在马场上的种种,她脑子里划过一个又一个念头,如同漩涡般将她思绪搅乱在其中,无法自拔。
程子秋为什么会突然与七皇子换了马?
是他识破了姜沐的计划?
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无数个疑问如一条条蜿蜒河流汇聚成一汪湖泊。
最终一个诡异的答案自湖底慢慢浮出水面,越是清晰就越是叫人不寒而栗。
又或者,程子秋也早就知道七皇子会坠马受伤,未免被姜沐嫁祸,他故意调换了马匹,让自己受伤。
他早已预知结局。
她怎么会没想到,既然她能重来一次,为什么程子秋不可以?
他和她一样,都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