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越鱼周身迸发出灵气充盈的激荡,月椛剑褪去附于剑身的尘埃,绽放出耀眼的银光。
她的剑尖直指为首的骆允,目光如炬:“你。”
“戎儿,不可!”骆允像是慌了神,隐秘在他心中的称呼脱口而出。
戎越鱼灵气一滞,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你唤我什么?骆师弟。”
他被一声“骆师弟”拉回了现实,才发觉刚刚做了什么蠢事。而周遭八卦的视线快要将他淹没。
“师兄,那可是大师姐。”身侧一个弟子略带不满地提醒他。
原本作鸟兽状四散的百姓又悄悄回来,站在稍远的地方竖起耳朵听这一出狗血大戏。
“抱,抱歉。戎师姐。”骆允强装镇定,低头认错。
戎越鱼看着这诡异的走向陷入了沉思。她知道他们只想带她回去,不会伤害她。
但她记得这骆允与她并未有很多交集,她对他的印象仅仅停留在立桦峰江二长老的大弟子上。
而且骆允从前都是拿鼻孔看她。她也向来是直接揍回去。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她的眼神逐渐不对劲,这人不会是受虐狂吧?越揍越爱那种?
“若你们是特意来劝我回去,只有两种结果:一,任务失败受罚。二,带着尸首回去复命。”
她不想浪费时间,第二次说道:“来,杀我。”
有人动了。
果然,一旦触及到自身利益,是命令也不听了,死亡也不怕了。
戎越鱼抽出剑打了个旋儿,一剑刺穿了来人的胸膛,抓起他的衣领像丢垃圾一样丢回去。
没听到狗血剧情的百姓反倒目睹了杀人现场,慌乱逃跑中摔倒了一大片,哀嚎声此起彼伏。
她扫了一眼,里面没有孩童和老人。想必是各家将他们安顿好了才返回。
很快偌大的街道只剩她和剑宗弟子相持而立。
她无视对面十几人震惊恼怒的目光,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擦去剑尖的血迹:“选择权在你们手中,但你们也要为之负责。一人就想至我于死地,未免也太天真。”
“可我们终究是同门,大师姐你为何要……杀他……”
她听到这笑了:“同门?你口中的同门刚刚想杀我。”
戎越鱼有些不耐,她为什么要在这里跟这群人纠缠。
月椛剑饮了口血,已经蠢蠢欲动要大开杀戒了。但在场唯一能与她有一战之力的人立在原地,寸步未动。
其他人疯狂暗示他,他都不为所动,只低垂着头。
戎越鱼看明白了他的选择,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收了剑转身离去。
在她离开后,那个不满他喊戎儿的弟子拉扯摇晃骆允,泪水盈满眼眶,声嘶力竭:“骆师兄,为什么?她杀了许文!许文师兄死了,你看不到吗?”
他不知道今日骆师兄怎么了,只一个劲盯着大师姐的背影瞧,甚至面对许文师兄的死也无动于衷。
半晌,他停止摇晃,喃喃自语:“你看不到。”
*
戎越鱼不知道她走后发生的事情,此时她已回了客栈。
她回想今日发生的种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前脚刚在茶馆遭到暗杀,后脚就有剑宗弟子在不远处寻人。时间点卡得刚刚好。
但是也不排除真的是巧合。
不过这些都再与她无关了。
经此一遭,她彻底想明白了。与其留一丝找到她的可能性,不如斩断这因果,这世上再无戎越鱼最好。
她想改变预言梦,必须破釜沉舟,舍弃一切。
就算最后命运使然,她也至少努力过了,不会留下遗憾。
两日后,一位蓬头垢面的少女现身在边陲小镇与暮林交界处。
暮林乃剑宗地界与凡间秩序地的屏障,其间住着的妖兽数不胜数,是修士大能都不肯轻易踏足的存在。
度过此地的办法有二,一是搭乘剑宗专属宗船,二是搭乘普通云船。
现下她只有唯一选择。
她早早便打听过了,云船明日一早便会降临此地,届时只需出示身份文牒,缴纳五颗银石即可登船。
虽说是边陲小镇,可因云船每月定期都降落此处,规模和经济并不输于一些城池,自然也滋生了不少非法买卖。
她的身份文牒便是在街角一家不起眼的铺子办理的。
戎越鱼拿出两份文牒细细对比。
半晌后,有些感叹,还挺真。
她面无表情碾碎真文牒,粉末顺着指缝滑落在地,从前的身份与她再无瓜葛。
手指转而摩挲假文牒名字那一栏,这是真正属于她的名字。
从前从来没人问过她是否喜爱自己之名,如今她终于能彻底摆脱。
她一字一字念着: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