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荠,父皇革了老师的职,也把我关进了藏书阁,你别哭,我一定替你想想办法。”
当时她哭得快要背过气。
比救兵先到的,却是一道催命符。
太子殿下,我又梦到你了。
能长眠于此,甚好。
梦中还能感受整个心肺刺痛,几近窒息。
濒临死亡那一刻,仿佛有股强大的力量托着她,迷蒙的视线中仿佛对上了一双温柔悲悯的眸子,是她此生绝未见过的桃花殊色。
那股力量一直拉着她的臂膀,保持三分距离,不断向上划着,她抬起头,光线丝丝缕缕的照射在水中,犹如霞雾,笼罩在那人身上,宛若神祗。
沈荠也学着那人的样子,用另一条胳膊向上划着,逆流而上。水流让她不得不闭上眼,循着那股力量,她竟觉得安心。
在即将冲破水面的一霎那,那股力量突然消失。
沈荠再一次从睡梦中惊醒,睁开杏花微红的眼,这才大口呼吸起来。空气在进入心肺的一瞬间,她才觉得活了过来。
这感觉愈发真实,如同真的落了水般。
气息还未喘匀,她突然直直的盯着床榻上的帐顶,又慌忙闭上双眼,屋内寂静如斯,显得她心跳如鼓,一声又一声,像是随便可被人发现。
方才她分明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在暗夜里闪着两点光,如光撒至湖面般波光粼粼。
沈荠不敢动,她试图调整呼吸,使自己平静下来。
她没少看话本子,这黑衣人一般图财或者又是图……色?她不认为自己是沉鱼落雁之流,但万一小贼眼光不好真的看中她……
她为人谦和,也不曾与人红脸,不至于要被灭口,难道是仇家派来的?
黑衣人应该轻功了得,藏至梁上,怪不得刚进屋没有看到动静,想必隐在暗处,伺机而动。
沈荠想翻个身,装作睡熟的模样,但又不敢动作。这人费尽心机潜入连云坊,若真是图财,反倒好办,将枕下几张银票子给他也未尝不可。
屋内落针可闻,月光透进来,晃白如昼。
耳边忽而有声微动,掠过一阵穿堂风,那人似是体力不支,闷哼一声,竟是径直从梁上滑落,用右膝点地,才堪堪稳住身形。
沈荠怔住,睁开眼,这人一袭黑衣,头上一顶帷帽,遮住大半张脸,唯有一双眼正盯着她,辩不清情绪,似乎在迟疑着。
那双眼,那双眼……
波光潋滟,万物逢春。她可以肯定,如果她敢大声呼救,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我会帮你。”
思及此,她赶忙吐出这四个字。
她小心翼翼起身,披上外衣。那人呼吸较常人略沉重了些,她可以断定此人受了不小的伤。
若是不处理,定会失血过多。那人看着阿荠动作,修长手指按住腹部,没有吭声。
他方才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空间不大,不过是一桌两椅。陈设简陋,偏僻,阴冷。
思绪未定,视线又转而面向眼前的女子,长相清秀,称不上绝色。
虽是在暗夜,夜风细细冬日寒,那人又映上了月光,整个人徐徐如清风。
又听得这一句,“不要怕,我可以帮你。”
心里仿佛有什么要冲出来,枝枝蔓蔓的要开出来什么。
他往后退了两步,与她保持些距离。
沈荠瞥了眼他的腹部,衣裳划了一道口子,正有液体渗出,黏腻冰冷。
还是没有开口,两人仿佛对峙着,有一股暗流在涌动。
“有药么?”
那人叹口气,像是宣告了自己的失败。在光影陆离中,语气平淡。
“我……中了剑伤,你可有药止血?”
声音是沈荠没有听过的温润,却也带了寒意涔涔。
虽然孤身孑然,她到底是个深闺女子,从未单独与男子共处一室,莫名心中涌起惧怕。
不过,她判断出这人并不想伤她。
也许是跟她有着相同际遇,动了一点恻隐之心,大约是某种动容,她想帮他。
掌了灯,又恐外人窥探了那点灯光,又捻灭了一棵灯草,屋内被淡淡的光笼罩,溢出几分不可多得的暖意。
沈荠从箱匣中取出一瓶金创药,走到仍半跪在地上的那人面前。
那人站起身,身形踉跄,却婉拒沈荠的搀扶。
“姑娘,这于礼不合。”
她最看不得人犹豫的模样,拉着他坐在圆木凳子上,看着被帷帽遮住的脸,忍不住疑惑道:
“现在整个汴京城戒备森严,你怎的搞这幅模样?”
那人身量高,如松如翠,坐在凳上略显滑稽。他吃力的撕开衣裳那道口子,好将血肉模糊的伤口露出来,狰狞万分。
又接过药瓶,正欲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