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
微朦时分,雪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马蹄声渐起,逐渐湮没在摄政王府门前。
宫里请叶亭贞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倒是没看见叶亭贞上了谁的轿辇。
叶亭贞坐在内厅的正中,换了一身浅云色刺绣官袍,下方坐着太傅苏直和丞相郑宣致,还有随从的几人。桌上放着上好的碧螺春,茶香袅袅,沁到了肺里,驱了几分寒意。
苏太傅说了好一阵话,见叶亭贞似是走神,便轻咳一声,“不知老夫所言,王爷有何赐教?”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好歹也算得上叶亭贞明面上的岳父,也是当今贵妃娘娘的生父,竟如此怠慢他。
现在朝野上下,朝臣分为两派,一是即刻立幼帝,幼帝已有五岁,初显伶俐可爱。二是继续由叶亭贞摄政,另选宗室子弟为储君。
不论是哪种,都是叶亭贞占尽了便宜。
传闻这叶亭贞出身微寒,十四岁仍是一介布衣。能到这摄政王之位,全凭一身血性摸爬滚打之此。腹中不仅有乾坤,又有些出神入化的好计谋。此人好学,不光洗去先前市井之气,还多了几分名门望族的矜贵从容。
叶亭贞回过神,就着手里的茶,喝了一口。
“此事怕是还不到时候。”
苏直沉吟片刻,又道,“人都找不到了,怕是一场大火烧的干净了。”
郑宣致丞相做的久了,也是会察言观色的,捋了捋花白的胡须。
“太傅此言差矣,不是差一个物事还没有找到吗?”
玉珏。
“此事若成,不管他在不在那场火里头,都必须消失。”
叶亭贞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这件事必须做的干净,五年前的事,你们不也做的天衣无缝吗?”
他强调“五年前”,是提醒,也是警告。
外面的天带着阴冷,依旧天寒地冻,令两位大人不禁起了冷汗。
苏直连连称是,“王爷放心,这件事肯定做的滴水不漏,叫旁人挑不出错。”
叶亭贞淡淡一哂,又喝了口茶,“先帝崩,太子薨,天下同悲,丧仪务必好好操办,叫旁人挑不出错来。听说,贵妃娘娘身子如今也不大好?”
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苏直揣摩着意思,又想起二人捕风捉影的绯闻,悟得了几分,“皇后娘娘身子不爽利,听宫人来报,怕熬不过今夜了。这后宫琐事都落在贵妃娘娘身上,平日里还得教导着二皇子,这哪里还得闲呢?”
他话说的巧妙,叶亭贞点点头,“那就把三人的丧仪一同办了吧。”
“等开了春,一切就尘埃落定。你们平日里注意点,别落人口舌。”
“听说季沉那边有点动静,不要打草惊蛇。”
都察院右都御史季沉觉得太子死的蹊跷,一直寻找皇太子下落。近日早朝对着叶亭贞话里夹枪带棒,颇有着不可善罢甘休的气势。
气氛就这么沉默下来,庭院内一株梅花开的正好,有残雪覆在上面,显几分清雅。
沈荠被刘嬷嬷仔仔细细嘱咐了一遍,“贵人们在内厅议事,你按原路返回即可。可不能冲撞了贵人。”
言罢,刘嬷嬷就被叫走,临走前还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
沈荠不是好事之人,虽面上不显,心里却根针扎似的疼。
她还偏要去看看。
瞧瞧五年前党派之争的胜利者如何狂妄?
看看五年前屠了沈家满门的刽子手是如何在密谋天下?
可眼下不能,只能忍耐,她还得是那个柔婉能干的连云坊掌柜沈姑娘。
她轻轻吐了口气,脸色稍霁。
染坊离摄政王府稍远,隔了好几条街巷。沈荠平日里节省惯了,若不是紧急事,平素不轻易坐轿辇。
隔着雪影,她发觉自家门前挤着不少人,乌压压的,压得她喘不过气。
“连云坊掌柜沈荠何在?”
她好容易挤过来,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停在门口,定睛一看,是前几日找来定制布料的刘夫人。
那人一袭月白色刺绣梅花斗篷,内搭一身大红芍药长裙,发髻繁复,樱唇黛眉,略显雍容华贵。由侍女搀扶着,手中捂了个汤婆子,面色不愉。
沈荠晃了晃神,抚裙下跪行礼,动作从容,“民女拜见刘夫人,不知夫人光临染坊,可是有要事?”
张婶夹在看热闹的街坊里,不由得悬起了心,这刘夫人本就是商户出身,虽是官眷正妻,脾性倒刁蛮刻薄。若是沈荠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怕是落不到什么好。
侍女将手中鼓鼓囊囊的包袱扔在地上,险些砸到沈荠,“沈姑娘,你且看看可是你家的料子?”
沈荠依言打开包袱,散落一块布料,下方有一块特制的蓝染梅花,不细看,倒是看不出。这正是连云坊独有。美中不足的是光滑的料子里被人插进了一根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