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自然也听见别人在议论她。
从邻里乡亲的面前经过，他们唾弃、鄙夷的神色仿佛一把刀一样压在她的脖子上，让她抬不起头来。
“真想不到她居然还能干出这种事，都三十几的老女人了，我还以为是谣言呢。”
“那可不是，长得也不好看，居然还给姜大力戴绿帽。”
“那也是姜大力窝囊，换作是我的话，当场就把她打死了事，免得丢人现眼！”
说完，男人立刻转头警告身旁的女人，“我告诉你，我可没有姜大力那么好糊弄，你要是干出这种事，我先打断你的手脚，再把你沉塘！知道了吗？”
“知道了。”女人小声地回答。
“哎，现在闹得人尽皆知，可丢脸了，偏偏她还生了两个女儿，以后她的女儿谁敢要啊？”
“就是，自己干出那种不要脸的勾当，平白无故连累大妮儿和姜二妹，也算是报应了。”
“什么连累，有其母必有其子，说不定她两个女儿长大了也是这样的人呢……”
几人的闲言碎语钻进李兰耳朵，让李兰又气又羞愤。
别人冤枉她，她难受；可别人说她两个女儿也会是这样的人，她的心就像刀子割一样疼。
“不，不是这样的……”
李兰朝他们奔过去，哑着嗓子想解释。
可没想到，那几人竟然一哄而散，不愿再与她说话！
李兰的心比枯掉的草还干。
大东村所有人都不相信她，姜家的人刚刚还赶去李家村，说要告诉她的娘家人，让他们退彩礼。
事情传出去，以后她都没脸再见人，不如死了去！
这个念头一产生，就像种子一样在李兰心里生根发芽，迅速长为一棵大树。
对，与其被别人指责、议论，不如直接死了，一了百了。
可是，她死了大妮儿和姜二妹该怎么办？
她的两个女儿还那么小，她们被这件事连累，以后要怎么办？
李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河边。
正月的冷风刮得嗖嗖的，刚靠近河，一股阴冷刺骨的风就从她的领口、裤腿儿钻进去，让她狠狠地打了个颤。
……
“允允小姨，救命啊，呜呜呜，救命。”
姜大妮儿连滚带爬、边哭边跑地跑到姜允棠这里来敲门。
“允允小姨，救救我妈妈，他们要杀了我妈妈，呜呜呜，救命啊。”
姜允棠关了门正要做晚饭呢，就听见门被敲得咚咚响。
她连忙打开门，把袄子湿透了的大妮儿抱进来，“怎么了大妮儿？你妈妈怎么了？”
“奶奶打妈妈，让妈妈去死，我找不到妈妈了。小姨，你帮我找我妈妈……”
大妮儿哭得都快抽了。
这浑身脏兮兮的样子，怕不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姜允棠神情瞬间严肃了不少。
她脱下大妮儿的袄子，将她裹在床上，“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你妈。”
她做了个简易火把，拿着火把就走了。
姜允棠没问大妮儿发生了什么事，大妮儿一个5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就算知道，她也都哭成那样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刚刚下山时大家都在议论李兰，估计是出了不小的事情。
姜允棠拿着火把四处看。
她住的地方不远处有条河，就是上次她洗衣服的地方，从屋子里出来，往大东村的方向走，必然要经过这条河。
她走得快，刚走到河边，就恍惚看见岸上一个竖着的影子，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可下一秒，那道影子‘咚’地一声，投进了河里！
姜允棠见势不妙，扔下火把就跑过去捞人。
“嫂子，你干什么？有什么天大的事比你的命还重要？”
“你不要大妮儿和二妹了吗？”
姜允棠拽着她的袄子领口，拼了老命地把她往岸上拖。
李兰心存死意，姜允棠一拖，她就挣扎，脸还沉在水里呢！
姜允棠叫也叫不来人，只能死死地咬着牙，“大妮儿还在我家呢，估计是偷跑出来找你没找到，哭成泪人了，你不去看她吗？”
“你要是死了，你觉得姜家的人会好好对你的两个女儿吗？”
“我告诉你，不会！他们只会庆幸你死了，然后拿着钱，再去找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到时候，有你家大妮儿和二妹好受的！就算你要走，也要把你两个女儿一起带走，留下她们受苦算什么本事？”
“咳……”李兰的头浮出了水面。
姜允棠就知道，天底下所有孩子都是母亲的命门，没有人会比母亲更在意自己的孩子。
有了生存意志就行，姜允棠很顺利地把她拽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