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鸡鸣突然使她醒过神来。手瞬间松下,她咬唇,一脚蹬在他的胯间。
疼。
魏明夷闷哼一声,侧身倒在旁,缓了好一会儿,声音里才沾了点笑:“这样狠啊,日后不用了?”
阿菩脸还是红的,不知是酒没醒干净,还是被他的话羞的,她仓促下床,从架上拿过一件披风,把自己外露的中衣,尽数遮挡,而后退避三尺,小声骂道:“轻挑!一个指挥使竟然堪比采花贼,真是世风日下。”
“比喻不当,我又没采。”魏明夷笑了声,散漫坐起,高束的马尾有些散乱,掉出额间碎发垂在两颊,倒显出几分世家公子的风流气儿。
他单膝支在床上,随手一搭,暧昧目光从头到尾的将阿菩打量个遍,毫不含蓄地暴露着他的目的:“我的放浪,由你。”
“对了……”他虎牙展露,故意提起旧事,“那个巫师的话,你听了么?”
阿菩皱眉,细细回想,他口中的巫师,好像是他第一次来她家,那个被贺婶子带来的疯癫婆子。
她说什么话了?记不起来。
饶阿菩的迷茫,魏明夷看在眼里。他重新束好发,捡起地上的外袍,套在身上系绳,背对着她道:“我记得。”
“如果你想要,以后我们大可试试。”他唇间笑意更深,不经意弯身拿起腰封时,让庚帖从怀间掉了出来。
谁知饶阿菩压根没听,一双眼紧紧盯在那亮红亮红的小贴上,忙冲过去抢着捡起,问:“我的?你哪来的?”
魏明夷默声,他不想说是他偷的。
不过阿菩猜到八九分,攥着庚帖,硬着心肠,非要今天断个干净,她表情严肃冷漠,配着正穿衣的魏明夷,倒有些像春华坊里翻脸不认人的恩客:“我再说一遍,你听好了,我和虎子哥要成亲了。”
“我知道。”魏明夷整理衣领,转颈看她,“但我说了,你们成不了。”
阿菩咬唇,气血涌到一处,哑着声怒道:“那你也不可能得到我。”
毕竟,预知书影响着弋良的一生,甚至还牵连着其他人,她不能助纣为虐,不能由一个恶人掌握所有人的主动权。
她不是果敢有勇气的将军,但至少不能做一个贪生怕死的小卒。
“除非我死了。”她怕那句不够狠,添了句,后又觉不好,而后冷笑,“不,死了也不可能。”
死了?就这么厌恶他么?魏明夷动作一滞,有些难捱心里的苦涩。屋中昏暗,看不清他神情,不过听着声音,定不是什么好模样。
他说:“就那么想和他成亲?”
她攥紧手:“是。”
听罢,魏明夷哼了一声,上前擒住她腕子,将她拉到自己眼前,生生逼问:“就那么想和他入洞房?”
她倔强抬头,任委屈化成泪滴滴坠落:“是。”
“好。”他松开她的手,退了一步。
就当阿菩以为他终于放弃时,魏明夷却重重一呵:“你逼我的。”
他垂头笑着,用颤抖的肩膀,透出掩抑不住疯狂,等笑够了,他舔舐过一边虎牙,声线柔缓地轻声呢喃:“不喜欢……死也不要。”
“没关系。”他歪歪头,缓缓仰起脖颈,声音发沉:“我们白日再见吧,好阿菩……”
不喜欢,相处日子长了也会喜欢。所以,他有办法。
就那样留住她吧,困起来,一辈子。
所有代价,他担。
只求,她在余生,能试着怜他、爱他。哪怕一瞬,也值了。
魏明夷离开了,如他来时那般,一样的悄无声息。
待他走后,饶阿菩脱力摔在地上,地面冰凉,可比不上她手脚的寒。一种直觉,无时不刻不再提醒她,这件事好像不能善了了。
她这回,真的惹上纠缠不休的恶鬼了。
纤瘦背影弓在地上,埋首抽泣,她想,之后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北镇抚司的营房里,有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吱呀作响的床吵醒了大牛,他半眯着眼,瓮声道:“你长小虫了么?”
说着,他下床,开始翻箱倒柜,一边找一边嘟囔:“叫你不洗澡,现在都痒痒了。”
弋良两眼直直盯着屋顶,不知在想些什么。大牛觑了一眼,把治皮肤的药膏搁在桌上,又回到床上重新好眠。
“不行。”弋良腾地从床板上坐起,心里实在不安,她得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
天蒙蒙渐凉,弋良怀里揣着本书,看了眼熟睡的大牛,拿着火折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眼底乌青发黑,弋良蹲在茅厕好一阵儿,终于等到更新,她抱着一丝侥幸看过去。
完,这下真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