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九点的时候,太阳的光还没有那么强烈,和煦的暖阳照在草地上,精神病院里的病人在操场上自由活动,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昨天的梦话,有的则孤孤单单的站在墙根晒太阳。
江未名喜静,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荡啊荡,摇啊摇。
她抱着缝补好的布偶小白猫,一个人笑得很开心,细长的手指抚摸着小白猫脸上的伤痕。
“小白,小白,跟我玩啊,该起床了,太阳已经晒到屁股了。”
江未名低头喃喃道:“小白,小白,你喜欢荡秋千吗?我带你荡秋千啊。”
“飞啊,飞啊飞啊……呼呼……飞喽……”
郑彦风和凌夜站在铁丝网外面,远远看着江未名的背影,郑彦风皱眉问:“叶岭,她的精神怎么样了?”
叶岭摇头,“还是那个样子,林屿枫死了,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她几乎是每天都从噩梦中惊醒,告诉我有个人坐在椅子上没了眼睛。”
叶岭给她使过许多种药物试图唤醒她幻想的世界中走出来,可是好像还是没有用。
警队的工作毕竟繁忙,郑彦风只有轮休了才会来看江未名,叶岭问他:“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她?”
江未名瘦瘦的小小的坐在秋千上,单薄的就好像是落在上面的蝴蝶一般,袖管都大了好几圈,半个月未见,她又瘦了一些。
“算了,她害怕我,在她的世界里我是坏人,上次她见到我哭了一天。”郑彦风无奈,“我就不上前了,远远的看她一眼就好。”
叶岭解释道:“在她的世界里,我也是坏人,她不是怕你,她只是对穿警服的人恐惧。”
“我知道。”郑彦风想起早上看的热搜,又问道:“对了,我看新闻上说苏哲要回国了,他不是在国外发展的挺好吗?怎么突然回国了?这是真的吗?”
“我不想他回国。”
“为什么?”郑彦风说道:“我记得这个精神病院好像就是他投资的?”
苏哲说想带江未名去美国治疗,因为苏哲不是中国户籍,没办法成为江未名的法定监护人,所以他要接江未名出去,只能以家属身份,叶岭不同意他们假结婚。
叶岭说道:“他和林屿枫长得太像,我怕江未名看见他会受刺激。”
“说的也是。”
他们都知道江未名的疾病就是因为林屿枫而起,林屿枫死了,她也就不会醒过来,苏哲虽然和林屿枫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他们长得很像,江未名还是不要和他见面比较好,要不然精神又错乱了。
郑彦风看的叶岭低垂的眉眼有几分烦躁,他安慰道:“没事,不用担心,他那么忙,不一定有时间见江未名。”
“嗯。”
晚上精神病院的灯都熄了,江未名还没睡,在给怀里的小白猫穿衣服,呢喃道:“要结婚了,结婚了。”
叶岭查房看江未名房间的灯还亮着,就过来看她,江未名在床头趴着,头发也没梳,秀长的头发散落到腰间。
他走过去问:“怎么还没睡?”
江未名听见声音抬头,看见是叶岭,眼睛立即亮起来,高兴的问:“叶医生,你准备好彩礼了吗?”
叶岭上次也是随口一说糊弄她的,没想到江未名还记着,他道:“快了。”
“叶医生,你不要骗我。”
“当然。”
江未名微微蹙起眉,她记得叶岭好像昨天才说过那些话,可是叶医生今天还没有准备好彩礼,她有些生气,撅着嘴说:“你过来,拉勾上吊。”
“小名。”叶岭走到她身旁,蹲下来问她,“今天有好好吃药吗?”
江未名抬起胳膊,对他曲起手指,亮闪闪的眼里干净的好似盛夏的泉,“叶医生,拉勾好吗?你不许骗我。”
她的眼睛太干净了,叶岭默默转过头不去和她对视,语气温柔道:“先吃药,吃了药再拉勾。”
“不要。”江未名怨愤的说:“叶医生你骗人,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不想娶我吧。”
叶岭无奈,他盯着江未名的侧脸,满眼期冀的问:“你会记得我吗?”
“当然。”
会记得吗?
真的会记得吗?
可是江未名总是会忘记他的名字,有时候叫他凌夜,有时候骂他赵杰飞,她真的记得他吗?
叶岭又追问:“你的梦里有我吗?”
叶岭的话让江未名发懵,她不明白也不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真的记得我是谁吗?”叶岭红了眼睛,他直视着江未名,问她:“小名,在你心里,我究竟是谁?不要说林屿枫,江子疯,周成峰,我不是他们。”
江未名瞪着大大的眼睛瞧叶岭,视线从他的头发落到他的下巴,眼前人是她熟悉的叶医生,江未名看了好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