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被一阵喧闹拉了回来。
“李子实卧病,我们正好趁现在发兵。”韩廷举提高声音建议。
“不错现在军粮已经征缴上来了,此时不发兵更待何时?”另一判官道。
“将军,您就下决心吧。”众将纷纷附和,原本有几个主和的这时也不敢开口。
傅潇潇被诸将吵得委决不下,不由得四下张望,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坐于末座的楚辞远身上。
众人顺着傅潇潇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门口坐着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先都是一惊。无端觉得有些眼熟。
细看之下,见他文弱清瘦,未带头巾,穿着青色圆领窄袖长袍。
衣着普通,举止谦卑,也无甚特别之处,心中颇为失望,有几个城府不深的面上已露了鄙夷之色。
楚辞远在众人注视之下,只得站起来微微一笑,躬身施礼,“在下倒认为不必急于发兵。”
话未说完,便被诸将打断,“你小子是谁呀,敢在这胡言乱语!”
另一将不悦附和:“就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诸位将军,这位是我请来的客人楚辞远,楚先生,请大家听他把话说完。”傅潇潇面露薄怒。
说完起身离座,走到楚辞远身旁,目光柔和地注视着他,点头示意继续。
众人见主帅如此重视此人,只得耐着性子听下去。
楚辞远温柔地和她对视一眼,不卑不亢:“我听说李子实疑心很重,把兵力分于多个部下,不敢委于一人,以防乘隙谋己。”
韩廷举轻蔑地问:“那又如何?”
他淡定从容,耐心解释:“这样做若是主帅严明,固然可以驾驭,但现在李子实卧病,任由妻弟掌权,对部下薄厚不均,心生怨怒,时间长了定然生变,那时再派人游说,可不费一兵一卒取胜。”
众将不屑,议论纷纷。
“你说得容易,他一直不生变咱们还一直等下去不成?”牙将怒道。
“常捷王当年建立这支军队是让我们奋勇杀敌,不是等胜利从天上掉下来。”
“就是,他一个书生懂得什么,打仗是靠一刀一枪拼杀来的,不是靠个书生说胜利的。”
有人搬出了常捷王,众人想到了昔日的风光和今日的萧条,激愤更胜,连傅潇潇也悲从中来,不好在弹压。
韩廷举紧紧盯着他,冷冷逼问:“你难道想损伤士气吗?”
此言一出,众人都齐刷刷看过来,楚辞远察觉到他目光不善,忙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在下鲁莽。”
他不再争辩,众人也就失却了靶子,不好再发挥下去。
又议了议出兵的事宜就散去了。
又有谁知道,这里原本就是面前之人,打下的基业,彭州、甚至大半个波国,是他南征北战、殚精竭虑换来的。
他们躺在他的功劳簿上,却让他谦卑地附和道歉。
之前天天炫耀常捷王的丰功伟业,等见了真人又有眼无珠。
而他却毫不在乎,世间的事本就如此反讽。
厅堂里一下子又恢复了宁静,就连外面下雪的沙沙声也听得一清二楚。
炭盆里散出的热气哄得潇潇心里烦乱,她烦躁地把披风解开搭在椅背上,踱着步道:“难道真要打不成?”
楚辞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担心地问:“听说你病了,好些了吗?”
傅潇潇安抚笑笑:“没什么大事,只是偶尔头晕,大夫说休息就会好的。”
“那就好。”他温和地笑了笑。
“你到底怎么想呢?”她还是不死心,又移回了谈锋
“遭逢乱世,百姓何辜?”楚辞远拢了拢衣领,“能不动干戈还是不动为好。”
“那你刚才为何那么说?”
这句话问出,傅潇潇忽觉矫情,刚才那情形,别说楚辞远,就连她自己也是弹压不住的。
“咳、”她掩饰性地刻意咳了一声,柔声问:“你一定已经有主意了吧?”
楚辞远温和回答:“我想先去泽阳一探。”
傅潇潇讶异:“啊,什么?”
楚辞远耐心解释。
听了他的一番叙述,傅潇潇凝眉想了想,“这个法子好是好,就是太冒险了,走你跟我哥哥说去。”
楚辞远故作失望:“红英将军赫赫威名,怎么连这点事都做不得主吗?”。
“楚先生不用激我妹妹,军情无小事,我倒想听听,有什么事要瞒着我。”门外响起了洪亮的男音。
二人循声望去,见傅澄江笑呵呵地从外面走进来。高大英挺的身上一身绸衣绣工精良,虽是初冬,手里仍轻轻摇着一把羽扇,风度翩翩,
傅澄江在楚辞远旁边坐下,目光审慎地看着他,话确抛给了妹妹,“潇潇,到底怎么回事?”
他刚才听说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