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大家都累了,胜金送大家出门。
现在大家都住在县衙的院子里,县衙是孝感土皇帝的“行宫”,修得那叫一个大,兄弟姊妹们终于实现房屋自由,各有各的院子。
周荣接风宴上喝多了酒,从茅房出来的时候,看见陈赢换了一身衣裳,又朝胜金的院子去了。周荣撇撇嘴,这贼老二,有啥事不能当面说,还搞这些,明儿个拿这事儿刺刺他。瞟一眼,也没往心里去,回屋睡觉了。
胜金刚刚洗漱完躺下,就有人来报陈赢来了。
“来了,刚好,咱们兄弟好些日子不见,正好抵足而眠。”胜金也不问他有什么事,把人拉到自己床/上,两人并排躺下。
“大哥,九公子、杨夫人他们,你是怎么打算的。”陈赢开门见山。
“我已经给吴国陛下送了信,言明杨夫人在我这里,等回信来了。吴国应当会派人迎接,到时候由谁护送再议吧。”杨夫人这些日子颇为安静,再不作妖了,贞静柔顺,还会陪古娘子说话,对下人也客气许多。
“我听说大哥杀了九公子身边的护卫。”
“我半路遇上九公子,打下孝感也不是给他狐假虎威的。往日素有恶迹的大户我不会留,好好过日子的百姓我也不会无故戕害。经过护卫依法伏诛一事,九公子也明白孝感不是他作威作福的地方。服侍他的下人说,他已经给其他兄弟写信,有意投靠。”胜金不准备把人留着添堵,杀了也没必要,如今他打算自己走当然再好不过。
安州节度使府虽然一朝落败,但破船还有三斤铁,九公子总有几个血缘亲人能依附。
陈赢问这些只是铺垫,他沉吟片刻,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阿雪姑娘,大哥是如何打算的。”
自从离开节度使府之后,“杨小娘”的称谓大家默契的不再用,胜金和杨笑雪的来往,大家也看在眼里,只是两人似乎一直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都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现在他们终于有了落脚地,人生大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大哥,你明年就十五成丁……”
“瞎说,我明年才十四!”胜金突然大声,不论什么时候,男人对年龄总是很敏感的。
陈赢不明所以,“哦哦,那你怎么打算的。”
“你当弟弟的,少操哥哥的闲心,先张罗自己吧。”胜金把被子往头上盖。
陈赢幽幽道:“大哥,需要我提醒你,我比你大吗?”
胜金猛的掀了被子,“你哪里比我大?你哪里比我大?”
“你讲不讲理?”陈赢哭笑不得,他不是八卦兄弟感情,他是认真讨论争取吴国支持的政治立场啊,不要岔开话题好不好。
胜金觉得非常不好,他自己都没想明白的问题,怎么说?即便要说,也该和当事人说啊!胜金翻身侧躺,背对着陈赢,“睡觉!睡觉!”
“你别把被子都卷走啊!”陈赢使劲把被子往自己这边扯,肚脐必须盖住。
两兄弟终于陷入沉睡,西跨院这边,韩叔还在连夜整理自己带来的书籍册子。
韩书楼也来帮忙,他把箱子用绳索拴住,绑在船帮上,箱体沉入水中,一路拖回来。虽然用油纸包裹了,但免不得有一些受潮、进水,需连夜翻出来摊开晾干。
两人忙到半夜,才一一摊开,整个房间已将晾满了书籍册子。韩叔坐到书桌前,端起一盏浓茶一饮而尽。
“先生,晚上喝浓茶容易失眠,我去小厨房要点儿热水来吧。”
“坐,我有话和你说。”韩叔指了指旁边的小圆凳,示意书楼坐下说话。
韩书楼知道重点来了,之前韩叔说只要他能避人耳目把书籍图册运回孝感,就考虑收他为徒,现在要兑现承诺了吗?
韩叔却只透过打开的窗户,看着窗外悠悠明月,不知过了多久,韩书楼都等得身上发冷了,韩叔才道:“我的身份,不适合收你为徒。”
韩书楼立刻起身拱手:“请先生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尊师重道、刻苦专研,日后学有所成,扬名立万,为师父养老送终……”
韩叔摆摆手,“无关这些,我是内官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