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小心谨慎,王家的确应该防范,至于不惊动旁人,肯定是考自己灵活应变的办事能力。书楼想他们明天就要出发与大哥汇合,此时谋划到也正好。
第二天,王家人前来送行,之前的粮食财物已经运过去好几批,现在是最后一批。主船的船舱已经搬空,承诺付给王家的船资也留好了。王世叔很客气,带着长子来送行,用其中一艘小船送他们上岸。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王先生不必远送,咱们就此别过。”古娘子出面和王先生做最后道别。
“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古娘子珍重,代我问贤侄好。等你们安顿下来,可往汉阳王氏送信。”王先生泪盈于眶、喉头哽咽,拉了拉儿子的胳膊:“我这不成器的儿子,让他送你们一程,看着你们上了岸,我才放心。”
古娘子也拿帕子擦眼睛,推辞不受,只说不必麻烦王大公子,双方你来我往推拒几次,古娘子才答应下来,口称:“劳烦了。”
王大公子亲自扶古娘子上船,这艘船和主船相比是小船,其实自身体量并不小,一船将近百人,又有粮食财物,缓缓向孝感县小码头行去。
王大公子亲自护送,船上舵手、船夫这些也是王家人,古娘子、陈赢等人沉浸在即将团圆的喜悦中,不知为何,王大公子总是心不在焉,有些紧张的模样。
陈赢笑问:“大公子可是坐不惯小船?脸色有些苍白。”
王大公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故作潇洒道:“不把老夫人亲手交到胜金贤弟手中,如何敢放松心神。”
“原来如此。大公子不必紧张,大哥已经得到消息,会提前来接我们。”
“提前来接?”王大公子声调都高了,看到陈赢疑惑不解的神情,又讪讪笑道:“之前没听说啊。”
“大哥事母至孝,从生下来还没和干娘分开过呢,听到消息,可不就要亲自来接。”陈赢笑盈盈看着,仿佛在说无关的话。
“是啊,是啊,贤弟孝顺。”王大公子打哈哈,“舱房闷热,我到外头走一走。”
陈赢一拍大腿,爽朗大笑:“王公子和我想到一处去了,走,咱们一起去甲板上看看沿途风景。唉,若不是行船不能钓鱼,我非钓一条鲈鱼来送给大公子做临别赠礼。一想到马上就要和大公子分别,我心里就难受极了。”
王大公子被热情得拉出到甲板上,指点着沿岸风景,突然,拐过一片芦苇荡,陈赢惊喜看到有两艘打着“唐”字旗的船正在向他们靠近,船头有人挥舞一红一绿的小旗。
陈赢真正高兴起来,大声喊到:“来人,打旗语。”
“王大公子,瞧,大哥来了。”
王大公子看到两艘和自己这船差不多大的船开过来,就知大势已去,只做自己从未有别的打算,眼睁睁看着三条船用旗语沟通,很快绕过江心芦苇荡,朝码头而去。
到了地方,王大公子只寒暄几句,就托词家中老父苦等,告辞而去。
“哼!就知道王家打着算盘呢!若不是大哥你找船来接,说不得我们都要到河里喂王八了!”陈赢冷哼一声,“可惜我们现在势单力孤,不能当场把这巴掌扇回去。”
周荣愤愤不平:“老二你不早说,我要早知道,直接卸了王大胳膊腿来!”
“船上是他家占便宜,我怎么敢拿这么多人冒险。”
“哼,反正就是拿我当外人,都不和我说。”周荣把头偏到一边,“我就说你这老二当得不行。”
“你打住啊,差不多得了。没学过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1。这事儿只我和大哥知道,不然大哥怎么能及时接应。对了,大哥,这船哪儿来的?”
“从汉阳借的。”胜金解释,“我拿了精盐拜访了武昌节度使,这两艘船是他先期付我的定金,今年年底,我付他三百斤雪花盐。”
“三百斤!大哥,你找到盐矿啦?”
“换了多少东西?只这两艘船可不够。”
兄弟姊妹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周荣的注意力却在汉阳二字:“大哥,你不是说不要私自去汉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