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自己还是太小看这个人死后的地府世界了。
除了个别“风俗习惯”不同,这里的环境比我想象的还要接近人间。
用专务小姐的一句原话来说就是:“有‘人’的地方就必有商机。
所以地府也不仅仅只是一个构架完整的集团企业,这里除了办公场所之外还有不少娱乐场所。比如剧院、酒吧、咖啡屋等等。
说到咖啡屋,今天我就有幸听到一柱奇异的索例,是说大活人误入地府咖啡屋的。这可是上千年才会发生一次的概率板小的意外事件。
虽然我没能采访到当事人,不过能够间接了解到事件的经过也算是大饱耳福了。
那位对象是这么说的······
我叫做窝里横,很多人都说我的名字好听。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从众多的应届毕业生里脱颖而出,应聘到了一家很大的企业,获得了一年的试用机会。为了博得老板的好感,我不得不每天加班至午夜,直到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不过幸运的是,最近一直有这么一趟同样工作至午夜的公交车——4路,恰好通到我的廉价出租屋附近。
虽然下了车只需再走十分钟就可到家,可是我并不会立即回家。在街角矗立着一栋很大的褐色旧楼,窗子已经破烂不堪,还隐约可看到堆积在窗前的各种杂物。这样一栋破败的建筑出现在现代化的城市中,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十分刺眼。不过,我并不这样想。因为在大楼的下面,也就是停车处的对面,有一家我很喜欢的咖啡屋—月色咖啡屋。我下班的时间,咖啡屋旁边的其他店铺都已经铁门紧锁,只有它,贴着彩色广告纸的窗中仍透出柔和的白色灯光,优雅的钢琴声隐隐传出,令人感到温暖扑面而来。
这天,我推开咖啡屋熟悉的门,看到里面其他的熟客都在冲我点头。我礼貌地一边回应他们,一边在一张桌前坐下,顺手把新买的昂贵LV皮包放在桌角。友好的侍应生星儿走过来招呼道: “窝里横小姐,今天想要什么?”
我疲惫地笑了笑,说:“随便吧。”
星儿半开着玩笑说:“我们可不经营‘随便’,给您来点苦咖啡吧,您会喜欢的。”我点了点头,接受了星儿的推荐,然后开始环顾四周。
咖啡屋里的客人坐得很满,他们交谈着,评论着,有人还哼着小调,令人不得不惊讶大街上空无一人而这里却热闹非凡。这里不少人都是常客了,看一眼他们的衣服,我就能叫出名字来。前台坐1 这钢琴师是个中年男人,大家都叫他罗大哥,他从来不说话,因为他是个哑巴。罗大哥喜欢微笑着盯着我看,可是他的目光中总有种深邃的感觉。
咖啡的浓香弥漫在整个咖啡屋内,我有些寂寞地叹了口气。是啊,丁香没有来。丁香是我在咖啡店新认识的朋友。他学识渊博得让人吃惊,而且他的思想深度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和他谈话,就如经历着愉快的旅程。这些天来,我已习惯每晚和丁香聊聊天,听他讲故事,看他一贯平和的面容。
我很想和他说话,可是他不在,这让我觉得十分无聊。星儿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来到我面前,告诉我说:“丁香今天来不了了,我想他过些天会来的。”她微笑着说完端起托盘走开。
我低头尝了一口苦咖啡,苦得让我皱起眉头,可那股浓郁的香气包围着我,馥郁而诱惑,使我沉醉般地禁不住去尝第二口。记忆随着一口一口的苦咖啡溢出来,记得这是已故的父亲最爱的味道。总爱在咖啡中加许多糖的我不能理解父亲的爱好,直到现在,自己经历了许多工作与生活中的苦累,才隐约觉得,父亲是有道理的。
罗大哥轻轻敲起琴键,弹出一首首不知名的曲子。琴声迷幻而悠扬。我的意识有些模糊了,直到两点的钟声“咚”地敲响,我才惊醒过来。我站起来付了账,拎起包走出咖啡屋。
白天上班我一般会坐离家更近的15路公交车,并不经过咖啡屋,半年以来一直如此。整天的工作辛苦乏味,幸亏在午夜还有个温暖的地方在等着我,心于是就有了向往。
这一天我下班后兴高采烈地跳进公交车,因为今天拿到了一笔不少的加班费,急于找个人分享喜悦。空气很好,路灯用流转的目光在车内扫来扫去。我在兜里发现了十天前同事给我的糖,车上除了司机,空无一人。含着糖,我开始在安静的车厢里不停地用脚敲着地,时而起身望望窗外,时而伸长脖子看看司机——虽然他显得很木讷,但毕竟是这里唯一一个可以和我交谈的人。
“司机先生。”我忍不住开口问道,“您每天都工作到这么晚,累不累啊?”司机继续开车,毫不吭声。也许他专心开车并没有听见,于是我挪到靠近他的位置说:“幸亏有您的这班车,我每晚才能回家。您的家在哪里呀?太晚回家家人可会担心哦。”司机依然没有说话。
我伸出头看看他,这是我第一次仔细看他的脸,他的眼窝很深,面部像木雕,僵硬且毫无生气。
真丑!我在心里啧啧地想,并从包里掏出一袋零食:“您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