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时有(二十六)
听夏夫人这么一说,夏明宇有些颓然,“儿子知道。”所以即便很想,他也暂时不会去寻她。因为那样不是帮她,而是害她。而他,从来不想害她。
没有林响,没有于欢,没有婆母,没有小姑子芳菲,上官月的日子过得很舒坦,即便有些自欺欺人,但是上官月依旧安慰自己,趁着日子还能自在过,就好好儿地过。至于今后…大约只能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了吧。
上官月的事儿呢,京城里头关心的人还真是不少的。这消息传来传去,就传到了德妃的耳朵里头。于德妃来说,虽然更多的可能是算计和利用,但是对上官月,德妃还是有些真感情的,毕竟德妃没有亲身子嗣,而上官月和她的血缘关系又那么近。
当初因为上官月的临阵倒戈,德妃的日子并不好过,关静萱的运气也好,这儿子一个接一
个地生倒也罢了,长子慕容宸还颇得庆丰帝的疼爱,这宫里上下,任谁都是看得出的,庆丰帝是把慕容宸当做帝王在培养的,甚至慕容霖的存在,好像都仅仅只是将慕容宸送到庆丰帝身边的一个桥梁。
当初知道上官月定亲,而且是定给一个五品小官之子的时候,德妃是气极了的,甚至打定了主意,这一辈子,都不再理会她的死活。
可时间是剂良药,它能愈合很多伤口,也能让你只记得亲近人的好,忘记她的坏。
听说姑母宣她进宫的时候,上官月是惊讶的。回京之后,不是没有想过要进宫去拜见姑母的,只是上官月担心,姑母不肯见她。姑母那样的身份,要见什么人,那个人一般是不能拒绝的,但是同样的,她若是不想见什么人的话,那人也是不能勉强的。
时隔三年,德妃和上官月再见面的时候,德妃觉得上官月憔悴了,上官月觉得姑母老了。两人对望,虽未言语些什么,却都已然泪盈于睫。
“还站着做什么?到姑母这儿来。”
“姑母。”德妃温柔的语气,让上官月突然想哭,这泪也确实是落下来了,还不少。
接下来的时间里头,德妃就静静听着上官月趴在她膝头哭泣,待上官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德妃才拍了拍她的背,“行了,别哭了,本宫的永和宫都快给你淹了。来人哪…”
上官月净面之后,重新坐到了德妃跟前,这会儿的上官月素面朝天,却因为眼睛肿肿,鼻子红红有些我见犹怜的模样。
“本宫听说,你受委屈了?哭成这样,可见委屈不小。怎么?就没想过让姑母替你做做主?”
“姑母!”
“叫得倒是好听,你都回京多久了,可有想过来拜见我这个姑母?”
“月儿怕,怕您不肯见我。”
“我不肯见,你不会多来几次?”
上官月笑了起来,“月儿以后知道了。”
“还有以后啊?说说吧,那个姓林的,是怎么回事?你不想要他了?不想要就给他休了就是,我上官家的人,怎么能被那样的人家欺负,说出去,本宫都没有面子。”德妃毕竟为妃多年,那股子庆丰帝俾睨天下的气势,她就算学不了十分,学个三四分也是够够的了。
“姑母,您说笑了。这休书,哪里能女子来写。若我真写了,那往后府里未嫁的姐妹们…”
“只要本宫在,只要你爹一天是吏部尚书,咱们上官家的女儿就不愁嫁。所以月儿,你想怎么做,随心便是。一个五品官人家罢了,何必给他们留太多颜面。”
上官月觉得,这不过几年未见,姑母似乎又变得和原来不同了。原来姑母是最看重这个的了。
大约是看出了上官月的震惊神色,德妃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本宫变了?本宫呢,只是想通了,本宫能恣意妄为的时间,已经不太多了。”德妃的意思是,她的恣意妄为多少是建立在庆丰帝的身上的,只要庆丰帝一驾崩,什么太妃啊,就都是假的了。一朝皇帝一朝臣,更何况是后宫的妃子呢?不过是名声好听罢了。到时候别说给别人做主了,自己的主都不知道要由谁来做了。
“月儿啊,趁着姑母还有些能耐,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嗯?”
虽然德妃这样说了,但是上官月依旧有些犹豫,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事,连累了爹娘已经是她的不孝,现在要是再扯上姑母,姑母跋扈的名声,只怕跑不了。她这一生,一直中规中矩的,写休书这样惊世骇俗的事,她终于是下不了笔。
上官月从永和宫出来,婉拒了德妃让人送她的软轿,最近天气不错,她想自己走一走。顺便好好想一想。但她忘记了,翰林院编修,是能在宫中行走的。于是与夏明宇狭路相逢的时候,上官月愣怔了好一会儿。
夏明宇先开的口,“月儿。”
上官月冲他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你和离的事…”夏明宇本来是想让上官月不要担忧,他会帮她的,但上官月打断了他的话,“明宇,这是我的事,你还是别管的好。”没得,惹了一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