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河海水路都多,奴婢幼时无事可做,便常常会下水捉鱼,久而久之便会了凫水。”
“......你是从嶂南来的?”严凤榕听到她这么说,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又看了雪梅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让严凤榕真切地感到了不对劲。
那坐在地上浑身湿透的小丫鬟,巴掌大的脸,因为被风吹着而冷到脸色嘴唇都发白,嘴角在不笑的时候自然向下,似乎有些苦相。然而只要仔细瞧着,便能发现她鼻子生得高挺而小巧,睫毛湿漉漉的,一双眼睛显得特别大。
严凤榕在烟火之下,看着那丫鬟的眉目之间,竟然与当年的自己有些相似。
这丫鬟说自己来自嶂南......
当年她生下了女儿之后,为了能瞒天过海狸猫换太子,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也送到了嶂南。那些年里,她私下也曾偷偷让自己的奶娘送钱到乡下去接济过,可后来那边突发瘟疫,□□的一家人都死了。
她当时便想,自己是对不住那个孩子,可事到如今,死了就死了吧,或许这就是命数。
如今再看到这个从嶂南来的小丫鬟,她看起来是那么像当年的自己,而假如她的女儿能够长大的话,应该也和她差不多年纪了。
说起来,严凤榕记得那嶂南当年的瘟疫死伤无数,去赈灾的官兵根本不敢靠近,最后还是趁着人都死光了,才放火烧了村子,以免疫气继续外传。而等自己的奶娘派人去查看的时候,那村子已经成了一片焦土,连尸身都看不到。
既然死不见尸......会不会是自己的孩子其实当年并没有死呢?
这个隐秘的想法在严凤榕的心头冒出来的时候,让她感到一惊。随机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就算那孩子还活着,可也不一定会辗转到陆府来?嶂南距京城千里,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虽是如此,但严凤榕心中依然是按耐不住怀疑,她忍不住地问那丫鬟:“你几岁了?”
“奴婢刚满了十五。”雪梅虽然不知道严凤榕为什么突然问起她的年纪,但却仍旧老实回答。或许是自己真的入了严凤榕的法眼呢?毕竟都要关注她的年龄了,说不定真的以后会考虑抬她做四少爷的姨太太。
雪梅不免心里开始产生了期待,只觉得自己此次涉险,大冬天地跳进湖里帮人捞东西,实属是走了一步好棋。
“刚满十五?”严凤榕轻声嘀咕着,心中的预感愈加强烈。
“是呀,奴婢的生辰就在昨日,也就是腊月二十一。”雪梅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比四少爷早一天呢。”
听到那丫鬟说自己生在腊月二十一,严凤榕心中的不安似乎像是炸开了那般,让她连喉咙都开始紧张得发涩,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来自嶂南,生日也和她的亲生女儿同一天......
这些信息如同穿心之矢一般让她感到震荡,她望着那抱着手臂显然被冷着了的小丫鬟,心中滋味万千。
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有任何的表示,只能强压下心头交杂的情绪,指挥着旁边的随从找来了一件披风,蹲下来替那丫鬟系在了身上,说道:“天寒地冻,别着凉了......”
雪梅又惊又喜,连忙挣扎道:“夫人......奴婢自己来就好。”
可是严凤榕却拍了拍她瘦弱的背,摇头说:“......无妨,你替我捡回了金钗,乃是帮了大忙。待会儿就不用在这里伺候了,你先回去换件衣服吧。”
雪梅将脸蛋埋在那披风的裘绒里,心中很是高兴,觉得自己这下是真的得到了严凤榕的注意,那便离她的目标要更进一步了。她掩盖着自己的浅笑,低声说了句:“谢谢夫人。”
在离开之前,雪梅终于在人群之看到了陆元棣的身影,他和贺若祁几人站在一块儿,似乎在交谈着什么。而月下清冷,他虽置身热闹之中,却始终一眼都没有看向这边。
陆元棣性子如此,雪梅也不做多想。
她步伐轻快,在严凤榕的注视下离开了花园。后来的几天,她真的因为落水而感了一场小小的风寒,和她一个屋子的红燕和珠儿与她不对付,连水也不会给她倒一杯,所幸严凤榕竟然还记得她,差人送来了几碗发汗药,雪梅也才很快好了起来。
虽是病了一场,但是雪梅心中却颇为快活,就在她以为严凤榕真的把自己看入了眼里,正乐着等抬姨太太的通知之时,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那前边传来消息,说因为她落水捡钗有功,外加夫人请过了八字,发现她命格能带旺陆家,便请示过了陆老太太和陆程,得到了允许之后,才张罗着要把她收为义女。
于是到最后,雪梅虽然没实现她成为姨太太的目标,但却被冠上了陆家的姓氏,又因丫鬟出身不大好听,严凤榕便对外宣称她是陆家旁支过继,她也就成为了陆家收养而来的三小姐陆雪梅。
其实那时候的雪梅并不知道,严凤榕在她落水之后便找管家李福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