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人家,活得穷困潦倒。
而珠儿则是有一次在除非偷吃了御赐下来的瓜果,恰好被管家李福撞见了,叫人打了她二十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下手重了,那珠儿躺在床上痛得哀嚎了两个晚上,第三天人就没气了,最后被人用席子卷起来丢到了乱葬岗里。
她知晓她们的未来,因而看她们的眼神里便多了同情。当然,她一个才活了二十四年的,也没什么本钱去同情别人。大约是觉得彼此都是短命鬼,便也没有了相互为难的心思。
雪梅没有说话,她站了起来,把那张凳子让给了红燕。
红燕见她如此配合,有些诧异,说着:“还算你懂事些。”她便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拿出手绢来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碎发,生怕那些被汗水打湿的发丝贴在头皮上,让她看起来更难看了。
她俩一坐下来,就开始说话,谈论着今日送食盒的时候,各个院子里的见闻。那珠儿说:“你不知道呀,还得是二太太的院子更受重视,他们那儿本来就有个小厨房,但也仍旧叫我们煨了人参鸭汤送过去,说是大少爷和大小姐都爱喝。我们哪里敢怠慢,都是连着小炉子一块儿送过去的,生怕凉了就不好喝了。那炉子还是我端着的,炭火烧得旺,热得我汗流浃背,今天是真的辛苦。”
“大夏天的,怎么还要喝人参鸭汤?”红燕照着镜子,“哪里会有人爱喝,许是二太太从哪里打听了什么方子炖汤,又给那身子不好的大少爷送过去吧。要说起来真的受宠的还得是三太太,她的院子里可热不着,我送食盒过去,只是站在门口等里头的大丫鬟来拿东西,都感觉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凉意。据说三太太怕热,她院子里从早到晚都是冰块不断的,房里的丫鬟们都给她扇着凉气,活像是避暑宫殿呢。”
“那也是,三太太膝下毕竟有二子一女,虽然后面又进来了几位太太,也都年轻貌美,说到底都是比不上三太太的。”珠儿从袖子里偷掏出来了一块小饼,似乎是觉得饿了,便就着茶水吃了起来。那饼的酥皮被她咬了一口,细碎的饼渣就掉了下来,可是她也不在意,拍了拍自己胸口上的渣子,继续大口地吃着。
那红燕瞥她一眼,笑道:“你这儿又是什么时候偷藏的饼?”
“在厨房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拿的。”珠儿也跟着笑,“给你分一半,你要吃吗?”虽然她嘴上是这么说的,可也没见她动手掰一半下来。
红燕也并不想吃,只是说:“我才不吃,吃多了发胖,那人就不好看了。”她又坐了一会儿,似乎觉得休息够了,便要起身去院子里的井舀点水冲一下澡,好洗净一身的汗水。
珠儿听了,也连忙把最后几口饼塞到了嘴里,便也跟着去洗澡了。
而屋子里很快便又剩下了雪梅一个人,她们俩吃饼也好,倒水也好,从来不会叫她一起的。不过幸好雪梅也不计较,她看了一地的饼渣子,安静地拿来了扫帚把碎屑都扫干净了。
其实她刚才一直在听她们俩说话,各屋子的的太太待遇如何,她心中也一直很清楚,毕竟她当年在成为了陆家的养女后,可没少受到这些姨太太们的刁难。那二太太名叫张莲,年纪稍大些,据说她进门比陆夫人严凤榕还要早,她是京城皇商之女,算起来和陆家的老太太是有一些关系的,虽然是比较疏远,但早年间也有来往。后来在陆程还未婚的时候,她就已经进了陆府当妾氏了。
未娶正妻便已有妾,说起来这并不合规矩,但奈何陆家势大,严凤榕也只能忍气吞声。就在她刚进门的那一年,二太太便生了个女儿,取名为陆贞清。之后又怀了个儿子。按照族谱,陆家这一代的儿子们都该从元从木,这第一个孩子也就是陆家的大少爷,取名为陆元柏。然而这陆元柏一出生就身体羸弱,看着不太康健的样子,此后她便再无所出,严凤榕也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边二太太不再有孕,但是那边陆程就又纳了一个偏房,也就是陆家的三太太云霞,这云霞本来就是陆程贴身伺候的丫鬟,人也机灵会来事,后来被抬成了姨太太,一连生了一子一女,分别是二少爷陆元枫和二小姐陆贞汐,一时间可谓风头无两,宠冠后宅。
严凤榕作为当家主母,嫁进来多年后膝下仍无一子,而那些偏房却一个接着一个生孩子,把她衬得极为尴尬。那陆老夫人更是多次看着她的肚子暗示,说一些没有嫡子那她的地位会不稳且陆家也脸上无光的话。就连陆程就多次问过,要不要请大夫来给她调理身体。
其实严凤榕自己知道,这皆因她早年为了能嫁进陆家,服了偏门的药丸使自己容貌更出众,最后伤了身体,才难以有孕。她自己也悄悄找郎中看过,那些年里她既要在外装出一切正常的样子,又得躲起来喝了不少药,个中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就在那三太太又怀了第三胎不久,严凤榕终于发现自己也怀上了孩子,她欣喜不已,然而请来的郎中却告诉她,她的身子根基弱,这一次生产恐怕不会顺利,而之后也极有可能不会再有孩子。这使得她一整个孕期都小心翼翼,灌下了不少保胎药,生怕伤了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