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个个的不进去侍候着,都杵在这儿做什么?!”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突兀地在殿外响起。
“总管大人,是是是··殿下不·”
“嘤嘤嘤··下奴··”
“下奴知错了··可是殿··”
大总管李相于慢慢地踱着步子,绕圈似的冷眼扫视着面前的一干年轻侍人,越看心中越是气闷。瞧瞧,瞧瞧这一个个小门小户不懂规矩的样子!殿下到底是任性了些,放着宫中训练有素、仪态端方的侍人不要,偏偏要从那劳什子的民间挑些上不了台面的男子塞到府里。
他左右这么一看,无非就是脸蛋还算是稚嫩可人,与那后院爬出来的桃衍是一路货色,之前他只当是睁只眼闭只眼,安排个别院住着便收拾了,可现在殿下的行径是越发荒诞了,竟然让那贬为奴籍的顾家幼子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寝殿里,这路数看来他不堵是不成了。
思虑至此,李相于浓眉紧拧,看人的眼里都像是藏了把刀子,寒光瑟瑟的,“青彤,你来说。”
“就是,殿下的安排。”李青彤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忍住连连的哈欠,简短地回道。
白日宣|淫,不成体统,美色误人呐!!!听闻顾家幼子年纪尚小却颇有姿色,眼下是不能再耽搁了,他等就算是血溅三尺也要让殿下从那妖孽祸害的魔窟里头醒悟过来!
李相于伸手刚要推门而入,厚重的朱漆大门倒是缓缓地由内推开了。
“怎么回事?”江盛娆出来连个脸都还没看清楚,哗啦啦的一片人就跪下了,紧接着一双枯木般筋脉凸起的手就拽住了她的衣裳下摆。
“殿下,这有损皇家体面呀!殿下!奴隶身份卑贱,怎可踏入这前殿来呢?怎可住进您的寝宫呢?殿下!”
其实她是有点轻微洁癖的··
江盛娆忍住想要一脚踹开的冲动,木着一张脸听着耳边老寒鸦般粗嘎的嚎叫声。
这破锣嗓子,真他妈提神醒脑。
“李总管,府里府外大大小小那么多事情你不去管,成天盯着本宫床榻上那点事情作什么?”
据她这段时间的了解,这个李相于简直是行走的八荣八耻
,是原主父后派来的监工,她得耐心应付着,不然哪天他进宫告状就麻烦了,她又不懂什么宫斗宅斗的,顾照宁要是被人暗地里毒死害死了可怎么办··
李相于老脸颤颤,又是一番尊卑有别的长篇大论要说出口,却见张苓领着十来个侍人过来,笑呵呵地打断了他的话:“殿下不过是寻了个称心的玩物,起了几分怜香惜玉之心而已,这传出去也是一桩佳话,哪有李总管说的这般严重!”
张苓上前行了个礼,邀功似的朝着江盛娆笑,脸上挤出七八道细碎的褶子,顿了顿,又含蓄地瞥了李相于一眼。
却没成想,立马就遭到了李相于一个狠狠的回瞪,张苓吓得一个哆嗦,脸上谄媚的笑意都收敛了不少。
“行了,李总管的话也不无道理,本宫自会斟酌处理。”
这人,这人实在是太会骗人了,这些天的表现险些让他都··都相信了·现在却这样说,果然,女人就没一个好的。李青彤低头掩下脸上讽刺的表情,心中对那顾家小公子有几分淡淡的同情。
“殿下啊,您能这么想··老奴真是·真是··”总归殿下多少还是将他的话听了进去,李相于颤巍巍地抬手用袖子揩了几把泪,想了想还是决定采取循序渐进,循循善诱的法子,将殿下慢慢引到正途上来。
“殿下,现在可否摆饭了?”张苓凑上前,小心地低声询问道。
江盛娆沉着脸点了点头,一个阴鸷的眼神转眼向众人扎去:“都愣在这儿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躲在李相于身后的侍人们早已吓得心肝胆颤,听到这话就跟得了天大的赏赐似的,连忙唯唯诺诺地告了退,一个比一个溜得快,片刻就没剩下几个人影了。
“你,留下来摆饭。”江盛娆抬手指着那个落在后面的蓝衣少年,突然开口道。
李青彤,你以为我没看到你脸上的迷之嘲讽吗?
科科。
午时的日头高挂,张苓利落地张罗着身后的侍人们开始摆饭。
不多时,色香味美,令人食指大动的珍馐佳肴便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
按照惯例,江盛娆又要开始日常表演了。她先扫了眼纱幔后头毫无反应的人,清了清嗓子自称要去前厅用饭,却
摆手先让侍人退出去,自己虚张声势地跟着走了几步,半路悄悄折返,躲在一侧的屏风后面。
李青彤用古怪的眼神频频扭头望了几眼,只道是这殿下又想到了什么玩弄人的新法子,他克制地收回了视线,小心将门掩上。
江盛娆耐心地站在屏风后面,大概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桌上的菜几乎没怎么动过,只少了几片醋溜白菜的大叶子和几口梗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