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厌一脸平静地回到大排档,也已经深了,客人也多了起来,她系上围裙赶忙去干活了,只有在忙碌中她才能暂时忘记过去的痛苦和不堪。
秦穆却不好受,回去的车上一言不发,一脸严肃森然,秦亦铮看了父亲几眼,沉声问道:“那孩子跟您说了什么?”
秦穆摇摇头,不欲多谈,只是嘱咐着大儿子:“阿铮,让人去查查厌厌的过去,越详细越好,别被人知道。”
秦亦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秦厌不知道,她即将卷起一场风暴。
她同往常一样到凌晨下班,今天有很长时间没干活,胡叔给她结账的时候,她坚决不肯收一百,只要五十。胡叔拗不过她,给了她五十和一盒剩下的烤串,全是肉,秦厌心满意足地吃着回家去了。
真是稀奇,秦奋和谭秋两口子居然坐在沙发上等她,见她一进门就忙着问她和秦穆谈了些什么,秦厌递过去的五十看也不看。
秦厌收回钱,往自己裤兜里一塞:“能说什么,问他是不是真是我亲爹,我要是真是他女儿,他要怎么安排我。”
见那两口子送了口气,但是眼神里还有些质疑,她嘴角挑起一抹恶意的笑:“不然,还能说些什么。”
见秦厌这种态度,秦奋来了火气:“死丫头,还没确定你就要造反是不是!”
说着就要抄家伙打人,谭秋可不敢让他打了,这要是打坏了等鉴定结果出来,别说要钱了,那家人不得要他们命。忙拉着秦奋,极力劝着:“老公老公,消消气,让这丫头嚣张几天,要是没弄错到时候再打也不迟啊。万一要是真弄错了,要是打坏了,那……”
谭秋没说下去,给秦厌一个眼神让她赶紧走。
秦厌看都没看俩人一眼,直接回阳台了。谭秋也会拉架呢,再活一回当真是什么稀奇事都能见。
但是她敢挑衅秦奋,也是笃定谭秋不会让秦奋打她。
为什么呢?因为谭秋知道秦厌不是他们俩的孩子,而且当年根本就不是抱错孩子,而是谭秋恶意调换了孩子。
当时秦厌回到秦家后,秦穆给了这两口子不少报酬,但架不住秦奋本就是个败家玩意儿,把钱败光以后找过秦厌,那会儿秦厌还在念大三,根本就不理这两口子,没想到谭秋找上了秦娇娇。
秦娇娇和秦厌大学同校不同系,一个金融一个艺术,秦娇娇长得好看,家室又好,人美心甜的,刚进大学就被追捧成了校花,加上她又爱找秦厌上演姐妹情深,全校都知道她俩是一家人。
谭秋来找秦娇娇那天,秦厌刚上完课,去食堂路上不知道谁跟她说,秦娇娇跟她亲戚走了,一个女人,长得和秦娇娇还挺像,问秦厌是不是她们妈妈。秦厌没回答,问清楚地方之后就杀了过去。
到的时候母女相认的大戏正演到精彩处,谭秋抱着秦娇娇哭得梨花带雨,嘴里说着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也不想这样做;但是你是早产儿又先天不足,你爸爸家重男轻女,妈妈要是不换一个健康的孩子,你就活不了了云云。
秦厌当时想,原来这个女人还是会爱女儿的,只是自己不是,也还好不是。
后来秦厌又去了解了当年抱错孩子的始末,据说当年医院莫名起火,医院一片混乱,乱中出错这才弄错了孩子。
这一晚,秦厌又做噩梦了。她梦见好多人好多人,团团围在她身边,脸上全是冷漠,全是憎恶,他们都说着“秦厌,你真恶毒”、“秦厌,你没有心”、“秦厌”、“秦厌”。
秦厌醒了,坐在床上,睁着眼睛木然地看向窗外,看路灯影影绰绰,看着对面的灯明灭交替,看着远处黎明侵蚀黑暗,看着太阳升起来。
“厌厌,你心情不好吗?”范湉湉感觉今天秦厌有点不一样,哪里不一样说不上来,但是整个人都透着阴沉。
“没有,晚上失眠了。”秦厌手里忙活着,今天来了一批新货,得帮着入库。范湉湉见她不想说,也不好继续问,帮着搬东西,一早上就这么忙活过去了。
下完货,秦厌又在摊子上帮忙称称装水果,范湉湉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再出现时,手里拿着几根雪糕。
“厌厌,给你这个。”范湉湉把其中一根看起来包装最好看,一看就不便宜的梦龙给她,自己和范阿姨吃的是普通的。
秦厌拿着也不拆,她以前没吃过,后来不屑吃。她想起她和范湉湉以后一起去买雪糕的时候,范湉湉在冰箱里左右摆弄这种雪糕,跟她抱怨,一根雪糕,卖这么贵,以后我有钱了,我一定每个口味买一根尝尝。
她不知道范湉湉后来有没有实现这个愿望,但是她现在手里拿着一根。
“吃吧,吃甜的会让心情变好哦。”范湉湉啃着手里的甜筒,对秦厌笑得灿烂。
秦厌胸口很闷,她突然很想哭,原来还是有人在意她的,她不是一个没人要的可怜虫,她不是。
秦厌把眼里的眼泪逼回去,拆开雪糕咬了一口,真的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