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露是被冷烟拽走的,她吓了一跳,但手里还牢牢端着那竹箩,剩下的香料丁点儿没洒出来。
“晨风,你没事吧?”她连忙道歉,“是我太莽撞了,忘了这香料里可能还有残存的水分。”
竺晨风连连摆手:“没事的,别担心!”
她方才下意识地挡住脸,左手背被溅上的油星烫了几个红点,在白皙的皮肤上颇有些明显,明杨目光敏锐地捕捉到,拽着她的袖子,把手臂送到她眼前,沉声道:“没事?”
长信在旁边看着,也很担心:“是被烫伤了吗?”
“哪个厨子没被油烫伤过,小事情。”竺晨风连忙道,“千万别小题大做。”
她拉着金玉露回到灶台旁:“继续下料,别耽误了火候,慢慢下就是了。”
“哦哦,好。”金玉露把竹箩里的香料一点点进油锅里。
竺晨风倒也不是对自己的伤口完全不上心,她到水缸边舀了些凉水,浇到手背上,冬天室外水冰凉,很好地起到了降温作用。
“玉露,你有没有被油溅到?”
金玉露把自己检查了一遍:“我没有,放心吧。”
明杨看了眼旁边的长信:“金疮药带着呢么?”
“带了带了!”少年从腰间锦囊里掏出一个圆圆的扁盒子,递到竺晨风面前,“晨风姐姐,这金疮药是好多名贵草药制成的,外伤应该都管用,你试试。”
竺晨风接过,转头向明杨屈膝行礼:“多谢大人。”
明杨微微颔首,脸上的表情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悦,见她没有涂药,反而接着去锅里搅和,不爽道:“冷烟,给她上药。”
冷烟立刻道:“是,少爷。”
竺晨风:“……”
霸道少爷又来了。
她也只好交代金玉露继续炒料,自己退到一旁,打开那盒金疮药,向明杨和冷烟笑道:“无妨无妨,我自己来。”
这点油星溅起来的伤痕确实不严重,现世里她不知道被油崩过多少次,有时候及时用冷水冲一下就没事了,有时候会起一个极小的泡,两三天后就能结痂,因此她并不放在心上。
明杨向前走了几步,站在竺晨风旁边一步之遥,盯着她上药,看她用纤细指尖沾了点药膏轻柔涂抹在红点上,心头泛起一股莫名的情绪,酸酸胀胀,不足为外人道。
“自己的身体,为何不好好照顾。”他沉声道。
竺晨风好脾气地抬头冲他笑:“我知道错啦!大人别生气。”
明杨冷哼:“本官怎会为这么一点小事生气,只是看不得别人不爱惜自己。”
“是啊是啊,说起来是不大的伤口,但要是不尽快上药,之后可能会留疤,尽管不是什么大的伤疤,留上几个小黑点,就像痣一样,也是不好看的。”竺晨风顺毛捋他,“我以后一定注意!”
长信在旁边跟着说:“晨风姐姐你做饭少不得要被烫伤的,这药你就留着吧,我们还有好多,用完了再来找我要就成。”
竺晨风也不和他们客气,点头道:“好呀,谢谢。”
而明杨却被她方才说的话提醒,忍不住抬眸看了看她唇角的馋猫痣,那颗痣很小,不是很容易看清,他便又上前了一步,低下头仔细打量。
太阳已经西斜,阳光是从他背后映过来的,竺晨风陡然被拢在他的阴影里,下意识地抬起头与他对视,本能想要后退一步,却被人拽住了手臂。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那双严肃起来的桃花眼:“大人……”
明杨垂眸,长长睫毛敛住眼神,低声问:“你唇边的痣,是受伤后才有的,还是天生的?”
竺晨风怔了怔,不由道:“大人还在怀疑我是你走失的那位故友?就算痣是后天形成的,可梨涡总不可能是吧?”
“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啊!”长信插嘴道,“受了严重的伤,如果有缝合,也可能形成一些疤痕,恰好在唇边的话,就可能看起来像梨涡,而且晨风姐姐你不笑的时候那个梨涡也是有一点点痕迹的,还只有一边,更像疤了。”
此言一出,连原本强烈反对他们胡乱联想的冷烟也有点半信半疑,不得不说,这小子虽然只有个吃心眼,但确实不傻,有时候脑子转得贼快。
可这叫竺晨风怎么答,她哪知道自己这痣和梨涡怎么来的,面色茫然了一瞬。
明杨看着她空白的表情,突然不忍心,松开她的手,退回到安全距离:“也罢,你已经失忆了,不该为难你。”
竺晨风心里很矛盾,她并不希望原身是那位将军的孙女儿,如此复杂的家世是她不愿应对的,她只想平凡快乐地生活。
可原身毕竟是别人的亲人、朋友,如果真的就是明杨要找的人,自己既然占据了人家的身体,总要替她履行该履行的义务。
她想了想问道:“这些我确实不记得,但那位方小姐还有没有其他更明显的特征?比如身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