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是被关在诊疗室里度过的,时而清醒时而发疯。
她曾经多骄傲啊,可那时候的她丢弃尊严求着自己放她出去,而他只能透过窗户缝隙,拉着她的手安抚,什么也做不了。
有一次闻赢在意识混乱后弄伤了自己,当她浑身是血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吓到了,从那之后,医护人员不得不绑住闻赢的四肢,吃饭上厕所直接由医护人员接手,那时除了陆铭诚没人看懂闻赢眼中的破碎。
于是陆铭诚也碎了,从不信神佛的他,第一次祈求上苍放过他的小狐狸,也是在那一年,陆铭诚开始拜上了佛。
后来闻赢的意识开始陷入长时间的混沌,她拼命想挣脱想找回自己,可在治疗方案确定前,她只能独自挨过这场与自己的斗争。
索性他的小狐狸很聪明,即使天不帮忙,她也给自己找到了后路。
闻赢对自己很了解,她绝不允许有人意图操控自己,即使是另一个自己,出现那种情况,她只会孤注一掷,死地求生。
“闻赢你真的很聪明,你早就猜到这种情况,所以一直和林医生找解决的治疗方案,也确实被你找到了,可···”
可很危险,闻赢在心里默默补上后半句,从她现在记忆混乱就知道当时这个方案并不是最优解。
“你没时间了,两个人格的争夺让你的精神越来越脆弱,甚至隐隐有第三人格形成。”
亲眼见过那时的闻赢,陆铭诚就发誓拼尽所能,也不要让闻赢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闻赢不记得当时自己是什么样子,但肯定很不好,不然陆铭诚的眼眶不会红得如此吓人。
有意想扯开话题,闻赢笑着调侃自己,“看来我还是幸运的。”
虽不是最优解,可对比闻赢当时的情况,能恢复成现在这样,何尝不是种幸运呢,人不能太过贪心。
闻父倾尽财力,那场催眠几乎汇聚国内外顶尖精神科和催眠心理学专家。
整整三天,闻赢在催眠室躺了三天,陆铭诚就在门外守了三天,不吃不喝快成一块望妻石。
“可你还是出现后遗症,你的记忆出现错乱,谁都记得偏偏忘了我,甚至将与我的回忆全部嫁接给了陆铭宇,你的世界全变成了他,没有我。”
说到这里,陆铭诚的委屈快化为实质,可闻赢知道这对当时的陆铭诚无疑是个巨大打击。
“林医生说可能是人格融合间出现了问题,但那时你已不能再受刺激。”
所有人都说闻赢恢复得很好,除了忘记一个陆铭诚,其他照旧,他甚至不能主动跟她主动提起这些回忆,没人懂他看到闻赢以陌生眼光看他时的崩溃和绝望。
陆铭宇趁此陪在闻赢身边,用2年时间彻底侵占闻赢的心,而陆铭诚只能躲在暗处像小偷一样看着两人相爱,无能为力。
直到五年前,闻赢与陆铭宇定下婚约,陆铭诚彻底离开京市来到宁城。
“对不起!”
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像海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沉闷窒息,闻赢忍不住站起身,伸手牢牢抱住陆铭诚,这一声既有对忘记他的歉疚,又有对陆铭诚的心疼。
当陆铭诚将事情都跟闻赢说完之后,闻赢心下已有了决定,只是她还要先复诊,再跟林医生商量后续。
闻父电话打来的时候,闻赢正躺在陆铭诚家的大摇椅里等着被投喂。
“你许阿姨想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在宁城玩得这么乐不思蜀?”
嘴硬的闻父从不肯说肉麻话,想女儿也只会借别人的口,这点闻赢倒是遗传得十成十。
“啧啧,只有许阿姨想,你不想?那我不回去,免得碍你的眼。”
“你这鬼丫头,快回来,与陆家的婚约已经解决,你尽管回来,有老爸在。”闻父以为女儿还在为与陆铭宇的事情伤心,所以才不肯回来。
“闻老板,你是不是对你女儿有误解,就陆铭宇那狗男人,还不值得我费心。”
张口接住陆铭诚剥好的橙子,闻赢边说话边使唤着对方,心情十分愉悦。
“现在倒是嘴硬,你之前为那小子费的心还少吗?被人家踩在脸上打,我都以为我女儿转性变忍者神龟。”
闻父是一点不给女儿面子,尽捡着痛处戳。
“你可真是我亲爸,损起来一点不手软。”
“还行,总比你这破棉袄强,出了事也只想瞒着老爸,林医生是不是去宁城了?”
如果说闻赢是小狐狸,那闻父就是那只老狐狸,小狐狸终究逃不过老狐狸的手心。
“快到复诊时间,还打算待在宁城?你老实告诉爸,出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