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乘客,火车还有十分钟抵达南京站,请要下车的乘客提前拿好行李。”
列车员收起检票钳,边喊边走到几人身前,看见地上的行李误以为有人要下车,刚想上前搭把手,就被假路南推倒在地。
他整张脸陷在阴影里,看不清眼中情绪,但双手不自然地颤抖,死死按在那个黄色皮箱上,何炀抱着双臂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怪物,也就是看似从未出现实则阴魂不散的金裕安。
“你就那么恨这个哥哥,为了杀死他不惜要整车人为他陪葬。”余洛嗓音低沉,眼中尽是阴霾:“仅仅是因为他要和你喜欢的女孩订婚?”
“你懂什么,他不是我哥,金家从来没有承认过我的身份。”金裕安抬起头,双眸血红:“不过我确实恨他,恨他把我送出国,恨他跟别的女人订婚,恨他喜欢我却不敢承认!”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你,而不是可怜你?”何炀嗤笑,眼神讽刺中带着一丝怜悯,他经历过短暂的意识共存,金煜城脑海中存在的记忆里,他们从未有过超越兄弟间的亲密关系。
“不可能。”金裕安摇头,眼中闪过狠厉:“你在骗我,他在信里说过喜欢我!”
“金裕安,醒醒吧。”
何炀喟叹一声,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面色从容道:“三岁时你母亲找到金家,妄图将你的身世瞒天过海,从此在金家立足,然而没过几年真相败露,你和金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是金煜城再三请求将你留下,他对你好仅仅是因为他把你当亲弟弟看待。”
“至于那封信……”何炀转头看向凌思思,脑海中闪过金煜城记忆中的场景,轻声问:“难道你看不出来,信上是女孩的笔迹吗?那是凌思思写给金煜城的,没想到阴差阳错到了你手上。”
“不可能,不可能!”金裕安双手抵住太阳穴,脖子上暴起青筋,身体绷紧到极致,如同拉满的弓箭,要么射穿靶心,要么弓弦尽断。
“你对他的恨其实都来源于你的执念。”何炀眼中笑意消失殆尽,脸色平静而深沉:“在外人看来,金煜城已经做到极致,他收留你,送你去读书,得知你回国后不远千里亲自接你,如果你能克制自己的妄念,或许你们会是一辈子的兄弟。”
金煜城又哭又笑,眼中一片死寂:“谁要和他做兄弟,我爱他。”
“你爱他,却害死了他。”何炀扬起下巴,眼中渗透了一丝悲凉:“火车到达南京站,所有人都得死,只有你金裕安活着,长长久久地活在梦魇里,你不断回溯这个场景,让我们一次次做出选择,可事实上面临抉择的人只有你啊,可不可笑?”
余洛拎起地上的皮箱,又低头看了眼表,火车马上就要到站了,如果何炀的办法的行不通,那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火车发出鸣笛声,悠长沉闷好似呜咽,金裕安躺在地上,眼睛直直看向上空,这些幻化出来的虚影早已烟消云散,只有他还困在岁月的长河里,不知今夕何夕。
原来,他不爱我。
南京站到了,金裕安拖着满身狼狈和一个偌大的黄色皮箱下了车,这一次他没有回头,几分钟后,火车沿着铁轨缓缓启动,一声巨响被远远抛在身后。
李琦玥和郑妍恍然惊醒,刚刚发生的一切犹如南柯一梦。
余洛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何炀拉过他的手,轻声道:“休息一下吧,到站之后我们也该下车了。”
靠在座椅上犹豫再三,余洛还是问出了埋藏在心底的问题:“金煜城真的没有爱过他吗?”
何炀轻笑,答道:“爱上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他生长的年代、家庭、教养等等诸多因素,都是枷锁。”
“这样吗?”余洛沉默片刻,突然抬眸说道:“那么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四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整个车厢光线一暗,手电筒“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掀起一阵灰尘,破旧的餐车和老化的座椅重新进入视野,身上的装束恢复原样。
何炀捡起手电筒,环视四周,确认道:“我们已经回来了。”
“那我们快出去吧。”郑妍心有余悸地拉起李琦玥的手往外走,看起来这次遭遇并没有对她们的感情造成多么严重的影响。
何炀转过身,看向余洛:“那我们也出去吧。”
“你考虑的怎么样?”
“什么?”
余洛在黑暗中抬起头,嗓音异常坚定道:“我喜欢你,虽然我们现在身处游戏,不知道究竟能活到哪一天,家庭背景也不一定契合,但像你说的,喜欢上一个人本来就很难,我又是一个顾虑很多的人,所以……”
“所以什么?”何炀问道。
余洛停顿半晌,决定破罐子破摔:“所以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何炀笑着牵起他的手往外走,重拾光明的那一刻,他回过头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答案,不过既然洛洛这么注重仪式感……”
余洛掌心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