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是梦舟提起。”何炀转头看向妖王,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缓缓道:“魔君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起渡生阵,无论是否与此事有关,我想妖王都不会袖手旁观。”
“渡生阵是上古遗留下来的邪阵,阵图早已残缺不全,我活了几百年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使其重新运转。”妖王浑黄的双目布满愁云,弓着腰叹道:“世间生老病死早有定数,违背阴阳倒行逆施,早晚会遭天谴。”
苏裕扬起头,刺目的光线令人睁不开眼。
他深知现在的每一次呼吸、每一声心跳都是违逆上天,上一世的孤魂野鬼不入轮回,即使降下天罚形神俱灭,他也要让夙怀之付出代价。
身前笼罩下来一道阴影,遮住刺目的阳光,何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眼前,苏裕睁开眼,神智突然恍惚。
“怎么了?”何炀低下头,身后其他人已经消失在传送法阵,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人相对而立,注视彼此。
苏裕眨了下眼睛,睫毛湿润,嘴唇微动:“我突然感觉,回家了。”
“我们这才离开多久。”何炀勾起嘴角,琥珀色的眸子泛起柔和的光晕,这不是清芜君脸上应该出现的表情。
苏裕咬了下舌尖,狼狈地偏过头,低声道:“我先去通知岚风师兄。”
“我已经给他递了消息,召集众人到清晖堂议事。”何炀攥起他的手腕,沉声道:“别发呆了,走吧。”
苏裕微怔,僵硬地迈出第一步,从有记忆以来,他无数次看着夙怀之的背影,或决绝,或冷漠,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牵起他的手,侧脸温柔。
如果夙怀之也有上一世的记忆,如果渡生阵带回来的不止他一个人……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苏裕立刻打消,夙怀之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夙夜剑必然出鞘,怎么会容他继续留在身边。
“师尊,你笑起来真好看。”苏裕踏入传送法阵的前一秒说道。
灵溪山的传送法阵附带传声功能,目的是在危机时刻将消息通传给山上所有人,这边法阵响起声音,其余所有法阵都会同步传声。
于是,刚从法阵里走出来的众人齐齐一愣,面面相觑。
江乐池:“我幻听了?”
妖王重重叹了一口气:“看来果然是我年纪大了,清芜君怎么可能对别人笑呢。”
梦舟瘪着嘴:“好可惜,我们没看见。”
谁知下一秒灵溪宗的所有法阵再次发出动静,清芜君独特低沉的嗓音不紧不慢响起:“我不笑的时候很难看吗?”
刚要迈进清晖堂的岚风被门槛绊了一下,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他脸色青白,念叨了两声“失礼”,同手同脚地从地上爬起来。
当面听见这句话的苏裕受到的冲击更大,结结巴巴地说道:“好,好看,师尊在我心里怎么样都好看。”
何炀面色波澜不惊,一本正经地走进清晖堂,坐在主位。
妖王在他左手边,不停地掏耳朵,一脸凝重地认为自己出现幻听,怕是活不了几年了。
“江乐池。”
何炀唤了一声,江乐池立马站起身问:“到,怎么了?”
“把你头上戴着的斗笠摘下来。”
“哈?”江乐池看看四周全是人,扭捏道;“这不太好吧。”
何炀没再开口,一个冰冷的眼神飞过去,后者立即摘下斗笠,丝毫不拖泥带水,微笑面向众人,当一个合格展示品。
“这就是移植了妖丹的人类?”几位长老在底下议论纷纷,眼神恨不得扒光江乐池的上衣,亲眼瞧瞧妖丹与人类融为一体的模样。
妖王攥紧拳头,狠狠砸向桌案,怒道:“简直是欺人太甚,真当我妖族是好惹的吗?”
梦舟拍着他的后背顺气,劝慰道:“您先冷静一下,当务之急是弄清楚魔族这么做的理由。”
“魔族诞生于三界之外,万物有灵,而魔族最初只能靠吞噬同类壮大生存,他们生于虚空死后自然只能归于混沌,可不知从何时起,魔族也入六道轮回,有生老病死,上古神魔羽化后,魔族一直在寻求永生之道,这一点在座诸位心里都清楚……”
灵溪宗长老捋着胡须掉书袋,长篇大论一通,最终道:“至于为何要制造半人半妖的怪物,暂时还不能妄下定论。”
“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妖王一拂袖,脸上的褶子皱在一起,愁眉苦脸道:“我妖族遭此劫难,必定与魔族脱不了干系。”
何炀听他们一人一句,吵不出个头绪,转头看向药王:“妖丹移植到人类体内,除了异化可还有其他效用?”
“对于普通人来说,妖丹无异于往肚子里揣了一颗石头,但对于修道者来说就不一样了。”药王一身红衣,在人堆里坐姿随意,漂亮的凤眼微微上挑,语气张扬:“一颗妖丹足以顶得上金丹后期的修为,只要移植过程中不发生意外,几乎没有副作用,但若是有人在妖丹上动些手脚,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