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贼季霄,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沈太傅远远指着何炀,在一堆精兵的簇拥下气势十足,活像一只招摇的山鸡。
“可惜了,我的东西还没送出去。”何炀偏过头,视线停留在小皇帝落下的最后一颗棋子上,口中叹着惋惜,嘴角却挂着笑意:“子瑜,这盘棋你准备多久了?”
褚子瑜扫了一眼那边声势浩大的阵仗,又收回目光,平静道:“朕说过,迟早会杀了你。”
从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这个场景已经在脑海中想象过千百次,所谓痛苦就像一剂毒药,腐蚀人心的时间久了,只剩下两种结果,一种是生不如死,另一种是百毒不侵。
何炀忍不住笑出声,边摇头边站起身,走到褚子瑜身后弯下腰,姿态亲昵道:“你凭什么认为你能杀了我,你觉得那个老家伙现在还听你的吗?”
腰间匕首出鞘,鬼使神差地横在小皇帝颈间,褚子瑜刚要动作,一低头却发现刀刃在反面,何炀根本没有伤他的意思。
“乖,我们来做一场游戏。”何炀环住他的肩膀,匕首禁锢着行动,抬起头朝着远处的沈太傅懒洋洋地喊道:“你们谁敢过来,我就让当今皇上血溅当场,沈太傅不是忠臣吗?放我走他就能活命!”
小皇帝皱起眉,挣扎道:“季霄,你要干什么?”
“嘘!这个游戏叫《李逵痛打李鬼》。”何炀笑容讽刺,冷声道:“你看,妖魔鬼怪要现原形了。”
“乱臣贼子季霄,弑君篡位,我等不幸来晚一步,皇上遇害身亡。”沈太傅表情痛心疾首,眼神狰狞可怖,指挥道:“上!谁杀了季霄便可加官进爵,荣华富贵。”
“老师……”褚子瑜嘴唇微动,十指嵌进掌心,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目:“怎么可能。”
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恩师,教他识字明理、治国之道的人,竟然是个人面兽心、贪婪无耻的小人……
“我看谁敢动我哥——”
季霆带人紧跟其后,永昌侯府的旧部都是熟面孔,皇城的内卫军早年曾是老侯爷麾下的分支,现如今英雄虽已迟暮,但意气仍不减当年。
沈太傅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如同看见了六年前的冤魂厉鬼,光阴易逝,但却磨灭不了他作为刽子手的事实。
“沈狗,你当年在朝中党同伐异、为所欲为,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入黄土的老家伙,还能从地狱里爬上来?”
“哈哈哈……你们以为凭这些人就能阻止我的大计吗?”沈太傅状若癫狂,嘶吼道:“来呀,我不怕你们,老夫能踩死你们一次,就能让你们死上一万次!”
季霆冷笑,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事到如今,你还有底气说出这种话。”
“黄口小儿你懂什么,老夫在朝堂搅弄风云的时候,你爹还只是个无名小卒。”
沈太傅话音未落,御花园外浩浩荡荡闯进一队骑兵,他们身材样貌皆与常人不同,却穿着内卫军的制服。
领头之人尤其壮硕,神情倨傲,锋芒毕露,沈太傅得意地迎了上去,却被马上的人一脚踹倒在地。
即使如此,沈太傅依旧不见恼怒,兴奋地爬起来道:“小可汗,你总算来了,我们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杀了季霄,皇帝就再也没有了保护伞,到时候这里就我们的天下。”
“你也配和我们小可汗相提并论?”斜后方的面具人弯刀出鞘,眨眼间割掉了沈太傅的舌头,顿时鲜血如注,他嫌恶地瞥了一眼:“聒噪。”
何炀饶有兴致地看他们狗咬狗,恨不得拍手叫好:“常绍兄,哦不,小可汗殿下,你最近不是转行经商了吗?”
小可汗面色一暗,沉声道:“季霄,成王败寇,你束手就擒吧,不要做无谓的斗争。”
何炀充耳不闻,转而去看他身后的面具人:“上次竹林遇刺,这位兄台身手很不错,要不要考虑一下投靠我?”
“你在拖延时间?”常绍眉头一皱,环视四周,并未发现异常:“城中兵力部署我了如指掌,边关的军队更加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赶到皇城,别垂死挣扎了。”
“小可汗一腔孤勇,本将军着实佩服。”何炀轻蔑一笑,幽幽道:“但这里是皇宫,到底谁才是笼中困兽,你真的看清楚了吗?”
“拿下。”
褚子瑜垂着头,露出一截细白的脖颈,随着一声令下,沈太傅身边簇拥的内卫军瞬间亮出刀剑,他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像一片深海。
皇室内卫自古以来只认令牌,但到了他这一代规矩早已改变,这是他给季霄留的一条后路,哪怕他亲手递出那把杀人的刀,最后关头也不忍真要他的命。
“老师,这是朕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褚子瑜脚步踉跄,走到满脸鲜血的沈太傅面前,居高临下道:“在朕心里,你曾是除了父皇以外最亲近的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朕不会杀你,从今往后你就跪在皇陵,到死为止。”
“呜呜,唔……”沈太傅跪伏在地,疯狂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