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奴面色复杂,好似有苦难言。
“奴——”
何楚云忽地将他手甩开。
冷了脸,捡起桌上的橘子放进嘴里,用行动让他知道他的不识好歹。
她来到敏州之后,从未做过有失身份的事。这是第一次,他还翻了她的面子。让她怎能不气,摆了袖子就要走。
锦奴却一把拉住了她,苦着脸道:“小姐,抱歉,是奴错了。”
他喉咙动了动,又道:“小姐,奴不在乎小姐把奴当作何人。能与小姐如此亲近,奴已经三生有幸了。”
说罢他站起身,将何楚云揽进怀中,逐渐用力。
何楚云这会儿也冷静下来,知道锦奴虽是一个奴隶,但被当作故人替身,心中定是不好受的。
可她要的就是假俞文锦啊。
何楚云将头埋在他的颈窝,伸出手回抱,抚上了他的后背,透过他不算厚的淡蓝色衣衫,摸到了对方的肩骨。
感到他的消瘦,脑中想象了一番俞文锦当年所受的苦,只觉心酸。她将手搭上他的后颈,随后微微用力进一步与他贴紧。她抱着她,仿佛抱着过去。
牢牢相拥。
烛火依旧闪动,火光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映在墙上。
彼此各有所想。
半晌,何楚云头从他颈上抬起,手还保持着拥着他的动作。
她看着他深沉的眼神,道:“我不蠢,即便你尽力掩饰,我也看得出你眼里的情谊。”
锦奴好像被戳破了什么,侧开头不与她相视。
何楚云却眼睛一撇,瞧见了他脖子上自己方才蹭上的口脂印子。
她伸出手用大拇指轻抚了几下。指腹摸到了烫热与咚咚弹起的颈脉,何楚云心中欣悦。
锦奴被她摸得不敢动作。
好一会儿才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再抬起眼,神色恢复了些清明,他笑得十分温柔,似一团棉花包裹住剪刀。
他抛开了那些杂乱的想法,只求此刻能久一些再久一些。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又靠得严丝合缝。
何楚云从他后背捡了一把青丝放在手上把玩,似是闲聊,“你与其他人不同。”这话她对俞文锦说过,其实她话里的意思是:我心悦你。
别说当初那骄纵的性子,就连学会了假情假意虚与委蛇现在的她,也说不出什么‘倾慕’这般丢面子的话,‘待他不同’已是她能说出最重的情话。
锦奴揽着她肩头的手指紧了紧,“小姐也与其他小姐不同。”
“那是自然。”她可是堂堂国公之后,他一个穷乡僻壤来的琴师才见过几个大家小姐。
何楚云的耳朵透过他的胸腔听到了他的答话。她知道锦奴听不懂她的话中意。因为这是她与俞文锦之间的密语。
可她并不在乎,她可以时刻欺瞒自己,这句话是长大后的俞文锦对她讲的。
何楚云在他怀中靠着,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又扬了扬。
她感受着两人之间的温意,突然不想再这么费力地怀念过去。她真想直接说让这锦奴扮演俞文锦,可她又不忍心如此做。
如若真的做了,会让他生起对不住俞文锦的念头。可她都抱着一个与他长相如此相似的奴隶在这浓情蜜意,还装模作样地顾及些什么。
于是轻悠悠地问道:“你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她虽说的漫不经心,但一个侯府嫡女能与一个奴隶商量着说话已经是他的殊荣。
锦奴自然地接道:“小姐讲便是。”
何楚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锦奴的目光真挚,仿佛她说什么都会应了她。见她没说话,还歪着头有些疑惑。
‘你来扮演他。’这五个字在她腹中徘徊了好几遍,最终又被她抛开。
罢了。不知她自己是怎么想的,何楚云又靠回他怀中。
“没什么,日后多与我见见。”
锦奴还以为是什么要求,他都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
一听如此简单,轻笑着回:“好。”
何楚云又说了那日在吴家对他说过的话,“我不会亏待你的。”
锦奴犹豫着抚上她的发,将她方才弄乱的发丝拨到耳后。见她没有反应,才松了口气。
回道:“好。”
何楚云嗤笑一声,不带恶意,“从你口中真是听不出花来,每回都是这一两句话。吟湘坊管教坊徒如此严格?”
他眼中闪过失落,却因抱着她还高她一头,没有叫她瞧见。
“是因小姐天人之姿,奴见了小姐就讲不出话来。”
何楚云眯眼抿唇,仿若调笑,“你现在说起浑话真是信手拈来,油嘴滑舌的,与何度雨都有得一比。”
她还是把锦奴当作了俞文锦,没有意识到‘现在’两字是在把他与俞文锦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