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美人搬回了秋镜宫,白冥鄢真也就回了太极宫。梦雪诗本以为会清净几日,谁知晚膳时玫鸢来传口谕,要梦雪诗晚上侍寝。
深夜,梦雪诗睡得迷迷糊糊,梦中听到似有琴声传来。慢慢睁开眼睛,转身看身旁无人,于是下了床。
又是这样一个铺满月光的夜晚,梦雪诗赤足踏在地上,循声迈步过去。只见白冥鄢真身着白衣,闭眼抚琴。梦雪诗看着他和记忆中的人影重合,眼前不知不觉模糊一片。
白冥抬眼看着梦雪诗:“可是我吵醒你了?”说完,按动琴弦,琴声慢慢停止。
雪诗伸手摸了一下那伽陀罗木制的古琴,轻声道:“梦中听到有琴声,还以为是我听错了。为何深夜独坐在此,琴声婉转哀伤,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白冥鄢真瞧见梦雪诗落在地上的玉足,走过去将她抱起:“怎么光着脚,地上凉。”
梦雪诗环住了他的脖颈,随着动作,眼角泪滴飞溅,梦雪诗顺势在白冥鄢真的衣上蹭了一把。
白冥将她轻柔地放在床上,随后似追忆道:“曾经有个人很喜欢听我抚琴。后来,我把她弄丢了,再找回来时,她不认识我了。我等她,等她愿意和我说话。”
梦雪诗躺着看他的眼睛,他的眉眼很好看,乌黑明亮,映满了月光,想起以前也是这般喜欢看他的眼睛。梦雪诗忽而开口:“人世苦短,若你一直等不到呢?”
白冥鄢真有些恍惚,独自坐到了床边,垂着头坐了很久。梦雪诗看着他的侧影,渐渐困了,闭上了眼。
祭荼王宫·南花园
“竹摇清影罩幽窗,两两时禽噪夕阳。谢却海棠飞尽絮,困人天气日初长。”南花园中,梦雪诗正听到这几句诗,站在池中亭望去,只见风紫蝶和妘伊鸶她们几个,念诗的正是楚寒音。
梦雪诗走过去,几人行了上跪礼,梦雪诗颔首微笑:“起来吧,诗念得不错。”
“谢娘娘夸奖。”楚寒音笑着行礼,起伏之间,一阵香气弥漫。
白冥鄢真这些时日,少入后宫,去了也只是见梦雪诗。宫内女子渐渐的也看开了,纷纷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不是约着姐妹打牌,就是约着姐妹逛花园,或是一同去尚服局挑选衣裳布料花样。
“风淑容,你这帕子上的花鸟绣样,看着倒是新奇。颜色清新淡雅,瞧着栩栩如生,不像是宫里绣品。”随着楚寒音说的话,众人纷纷注意到风紫蝶手中的丝帕。
风紫蝶点头附和道:“这的确不是宫里所制。这是我入宫前,在宫外一不出名绣坊所购。你若喜欢,我那儿还有一条,回去拿来送你。”
“那就多谢姐姐了。”楚寒音笑着回道,一旁的陆聿颖抓着楚寒音的袖子,似乎觉得有些不妥。
妘伊鸶开口道:“这丝帕上的绣工,倒是在荣国很常见。我哪里也有几条这样的帕子,回头找出来,送你们一人一条,王后娘娘两条。”
梦雪诗听后,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如其来,打断了她们的嬉笑。就如同一群毛绒绒的小猫里,忽然闯入一只吐着舌的小狗。
众人皆回眸行礼,白冥鄢真走到了梦雪诗身边,旁若无人地拉着她的袖子:“我刚做了绿豆糕,特来寻你,走吧,一起去尝尝。”
梦雪诗走出去几步后,抽回袖子,轻蹙眉头:“你…你这样,不妥。”
“有何不妥?”白冥鄢真停下脚步,身下的垂影正好全部盖住了梦雪诗。
梦雪诗站在阴影里回道:“你是一国之主,后宫佳丽众多,也并非我一人的夫君。”
“夫君?”白冥鄢真重复着,顿时嘴角上扬,“快走吧,绿豆糕还热着。”
祭荼国·太极宫
梦雪诗捏起一块花型绿豆糕,放入口中,觉得有些怪,又吃了一口:“怎么是咸的?”
白冥鄢真拿起尝了一口:“还真是咸的,是不是和你往常吃过的都不一样。”
又咸又甜,难以下咽。梦雪诗放下那块绿豆糕,笑着道:“大王可是没分清盐和糖?”
“你是不是第一次吃咸的绿豆糕?”
梦雪诗不假思索就点了头,白冥又道:“那你在心里应该记住我了吧。”
梦雪诗顿时无奈,想起以前韶华做饭很好吃,哪怕是最简单的食材也总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雪诗喃喃道:“还是做的好吃更能让人记住。”
白冥鄢真放下手中的糕点,转身出了门。
最近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白冥鄢真总喜欢待在膳房倒腾做饭,然而做出来的东西,一个比一个难吃。还特别乐意拿给别人尝,但是除了梦雪诗谁也不敢说真话。
这日,梦雪诗放下手中的玉箸:“国王陛下,菜蔬宝贵,你若是想吃什么,可以直接吩咐下去,实在不必亲力亲为。”
白冥鄢真话语间竟闪过一丝失落:“我做的东西,不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