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襟羽衣云锦袄,袄上绣有梅瓣,花瓣为银线所绣,内蕊嵌一颗小金珠。
窗外轻轻掀起一阵微风,风将空中片片雪花卷起,送入门内。
雪诗轻轻扭身:“又下雪了。”唤兰莫拿来手炉,雪诗伸手捧住。
玫鸢这时来了,行礼道:“王后娘娘,永兴长公主戍边归来,大王说让您负责宴席筹备事宜。”
梦雪诗身后长长的青丝垂下,坠几串白珠,似漆黑的夜晚中缓缓飘落萤虫。
她的侧颜,目光澄澈,朱唇娇艳欲滴,白皙的耳朵上一颗小小的痣更是风情万种。玫鸢多看了几眼,看到雪诗瞥了眼自己,不禁令她红了脸,玫鸢忙低了头。
梦雪诗轻轻嗯了一声,玫鸢又接着道:“这次未央国大王子和六王子也会出席,大王说办得隆重些。”
梦雪诗笑着:“好,知道了,辛苦你跑一趟。”
无人之处,梦雪诗从床下的暗格中拿出一小木盒,打开后就看见内有一枚鹿角尖,约半根手指长,那物件一头有一洞,一黑色麻绳穿过。
这是入宫前同兄长猎到的鹿角,此物藏有剧毒,只要把那尖头在酒中一过,若人饮下不出一个时辰即刻毙命,且此毒绝对无法检验出来。
梦雪诗拿着绳,举起那物,烛光照射下,颜色纯净,微微透亮,倒是极美。
“那此毒可有解药?”那日,雪诗将木盒放入自己衣袖的暗兜中,对梦良正问道。
“此毒无解。还有一点,此物用过后,通体会变为红色,须两柱香才会恢复。你要入宫,兄长没什么好送的,要照顾好自己。”
兰若这时走了过来:“娘娘?”梦雪诗收起鹿角。
“这是什么?”
“这是兄长送我的礼物,带剧毒的鹿角。在酒中划过则鹿角变红,酒便有剧毒,毒发腐蚀五脏六腑,顷刻毙命。”
兰若好奇地打开盒子,左右端详:“这制毒之人倒是厉害。”
梦雪诗抬眸,想起什么:“兰若,你帮我查探白冥鄢真的前世,看是不是他。”
兰若放下盒子:“若是呢,你准备如何?”
“杀了。”
“好,反正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我怀疑就是他,但是我不确定。可他那日唤我倾负,怪得很。”
“他会不会同你一样,也有记忆。”
梦雪诗摇了摇头:“我不知,他像他,又不是他。鬼车,你说,我究竟要如何?”
兰若蹲下看着梦雪诗,手搭在梦雪诗膝上:“还是那句话,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兰莫拿着梦雪诗的披风走来:“娘娘,薰了三日的香,好闻极了,快披上去参加宴席吧。”
未央国·王宫
车非陨拿着那两根细针发愣。这针的位置隐蔽,不易察觉,而且定然是骑马时扎进去的。马儿受了疼,才会发狂将人摔下,只不过不巧的是踩中了头部。
想起二王兄那日格外热情的邀自己去骑马,若非检查受害现场的是王后的人。这两根针,想必此时已经出现在未央王的桌子上了。
直至母后将二王兄安排的人,带到车非陨面前。车非陨才发现这个从小和自己亲近的王兄,原来竟是这么恨自己,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健康来陷害。
原来什么兄友弟恭,手足之情,都是假的。
原来生于王室,不配拥有什么亲情。
他回忆着往日二王兄对自己的种种,一时不知是自己发觉太晚,反应太迟,还是太过自欺欺人。
车非陨忍不住笑出声来,可眼角却滑落两滴热泪,泪水顺着流进口中,淡淡的苦涩。
后来,他去二王子的灵前上了两炷香,望着那牌位,望了很久很久……
祭荼国·建章殿
殿内皎洁明朗,地面用金砖铺墁,磨砖对缝并涂以桐油,墙壁是掺了银的白石,其上布满精致的黄金浮雕。宴席上,众位妃子们的打扮争奇斗艳,梦雪诗看着这一水的美人,真是赏心悦目,端起酒杯向永兴长公主白冥蓝真敬了酒。
这位永兴长公主是白冥鄢真的同胞妹妹,在先王立储之前,怕引起争议,自请戍边三年。如今回王城,意在亲自护送寿安长公主和亲荣国。席上听闻梦雪诗是将门之后,不禁与她热情交谈起来。
祭荼国自古尚武轻文,除却白冥鄢真,他的几个姐姐妹妹,皆能上马定乾坤。后来白冥鄢真继位,旨在平衡发展,提拔了许多文官,才得以互相制衡。
梦雪诗与白冥鄢真坐在正位,远远看着,倒真像一对璧人。这时,车非陨和他大哥从门外走入,将佩剑交给侍卫,缓慢走到白冥鄢真面前,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