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
又说他们东家不便前来,有话想带给县主。
杨清容点头让人将他领了进来,她倒要听听这位裴玉竹,会改个什么名。
那掌柜的进门隔着屏风规矩地行了个礼,“县主,我们东家说,名字是父母所取,为人子不好擅改。若县主不弃,可唤他表字修之。”
“休之,未聘佳妇,就要休之。你们东家这名字可真有意思。”
那掌柜的一下被哽住了言语,分明是修身的修之,如何能做这般解释。
杨清容玩笑了一句,也没再为难他,“既如此,就告诉裴修之,过几日我会登门再访,让他备好诚意,免得白白浪费了彼此的工夫。”
那掌柜的连连称是,将瓷瓶摆到了桌上。又特意提了边上的瓷枕是他们东家亲自选的歉礼。
杨清容却未领情,“我素来睡软枕,你们东家还真是擅长无用功。”
待掌柜的走后,芝芝才奇怪地问道,“主子何时改睡的软枕?”
杨清容一愣,反应了过来,这回倒是她冤枉了裴修之。她未出阁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瓷枕,还非汝窑精器不用,甚至比宫里的主子都讲究些。
杨清容没一会就收起了无用的感慨,岔开了话头。
吩咐芝芝将先前珍宝阁送来的福禄寿牡丹插入了瓷瓶,再仔细收到多宝阁上,以备明日拜访外祖母之用。
一切就看明日了。
……
“县主,您每回都将春莺留下,可会让她起疑?”
芝芝边说边跳下轿子,打起了轿帘,撑着手向前去扶杨清容。
“春莺怎会怀疑,她恨不得我能日日独留她在府中,不然她如何为人传信?”杨清容随口回了芝芝一句,就弯腰下了轿。
芝芝憋着一口气,“她真是……可恶!枉县主那么看重她。”
杨清容也不在意,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春莺的背叛她早就没了一开始那样生气。
她抬头看着眼前崇文帝亲笔所提的烫金牌匾,上书文孝大长公主府。
这就是手握军权的底气,连帝王都要礼让三分。既然外祖母可以,她杨清容有什么不行。
芝芝上前敲开了门,对着门房递过了嘉敏郡主府的帖子。
门房验了帖子就去开了正门,里头早就有嬷嬷候着,将杨清容往府里引。
那嬷嬷垂着脸,礼数周全,言语间却刻薄得很,“真是难得清容县主来,公主已候多时了。”
又是说难得,又是让长辈候着,这嬷嬷是在点她呢。
杨清容知道今日这一关不好过了,忙称了不敢。
一路上也不左顾右盼,规规矩矩地从垂花厅走到了公主的寝殿,进去便行了个大礼。
“不孝孙给外祖母请安。”
过了好一会,上头才传来一个端庄威严的声音,“起来吧。”
杨清容抬头扫了一眼。
外祖母的模样和几年前宫宴时见到的,没有太大变化,不过是头上多了几缕银丝。
她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寒冬的冰湖,仿佛一切小心思都在她眼前无所遁形。
杨清容不敢在她面前打马虎眼,直接让芝芝将备好的东西抱到了茶几上,亲自揭开了紫檀木的盒盖。
“清容听闻大都新开了一家绘瓷馆,就绘了幅牡丹图,想请外祖母鉴赏。”
“牡丹图?”大长公主刮茶的动作一顿,将茶盏放回了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这声音在安静的屋中极为明显,杨清容听得心里一惊。
“孤听闻你前几日,为了一盆福禄寿牡丹,和太子争了起来?”
杨清容没想到大长公主消息这么灵通,有些后悔那日冲动。
不知道外祖母的意思,难道是觉得太子正统,她不该冒犯?
不对,大长公主年少时就离经叛道,身为公主却征战沙场。这样的人,怎会为了正统两个字屈服?对她来说,应该是她看中的就是正统才对。
杨清容斟酌了一会,手心死死地捏着帕子冒出些汗来,“清容一番纯然孝心,无论那日谁来相争,都不会放手,何况太子也只是太子。”
屋内好一会没有声音,只有佛前的香烟袅袅升起。
杨清容的心飞快地跳了起来,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她低头胡乱想着应对之策,身上也渐渐起了湿意。
就在杨清容想说些什么找补一二时,大长公主终于朗声笑了起来,“好!太子算得了什么,我萧澄月的外孙女,就该有如此魄力。”
她这个外孙女虽然张扬妄为,但比起那个迂腐只知道忠君的儿子强多了。
到底是嘉敏的孩子,像她。
杨清容也松了口气。
她赌对了。
杨清容将四面的盒子分拆了叠在一旁,恭敬地将花瓶呈了上去,“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