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宅后院其实不大,沈悦和封霁出了自己住的东厢房,穿过天井,便到了父亲住的二层楼房。在原主母亲去世前,这座二层的楼房总是进进出出不少仆人,眼下却只有一个脸上布满皱纹的男仆候在房前宽敞的空地上。沈悦想起穿过天井时瞧见的空荡荡的马厩,不由叹了一口气。
“太爷,娘子和少君到了。”男仆人弯腰向沈悦他们行了礼,朝房内喊了一声。
“那悦儿快上来吧。”一声中年男音从二楼传来,声音不大,听着不让人觉得咄咄逼人。
沈悦朝封霁望了一眼,见他对自己微微一笑,好像心上并没有什么担心的,于是自己也整了整精神,携封霁上楼了。
屋里,一个身量单薄的中年男子坐在上方的椅子上,他有意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还是有几根白发没有紧贴头皮,而是轻轻飘在空中。见女儿和新夫前来,他微白的脸上泛起一抹随和的笑容,“悦儿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父亲这儿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沈悦害怕露怯没敢直接说话,只是笑了笑以作回应。但依据多年的看小说经验,她还大概知道此时应该敬茶了,就从男仆人的手里接过热茶递给父亲。闻氏赶忙接了,再看封霁也不紧不慢地接过热茶,向父亲请安。
“不愧是先妻中意的女婿,举止仪态皆是一般儿郎无法相比的。”闻承安忍不住夸赞了一句,从桌上的小匣子里拿出一对手镯,“这是先妻走前交代给我的玉镯,叫我赠给新来的女婿。今日一见,果然只有这样的人儿才能配得上如此上乘的好玉。”
“母亲父亲谬赞,女婿无以为报,只好恪守男德,尽力为妻主分忧。”封霁一边用平和地声音回话,一边又行了一个礼。
走过请安的流程,闻承安似乎还有不少话想说。沈悦见他踌躇,微微想了想之后说:“父亲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悦儿,你母亲生前是咱们宁镇唯二的举人。按照惯例,我沈家有喜,第二天当家人应该在午后亲自向同镇的举人报喜。如今你母亲已经先去了,这报喜的事情就由你来承担了。”
“好的父亲。”沈悦赶忙答应,“女儿第一次以当家人身份拜访,可有什么要注意的方面吗?”
“我倒不太了解这些人情往来,但之前没听你母亲提过有什么忌讳。只要备些许薄礼,上门报喜即可。具体的事茴生应该晓得”闻氏指了指刚才的男仆人,接着道,“有你在我就不担心这些,只还有一些事要麻烦女婿……”
封霁见状上前回应:“女婿谨遵母亲吩咐。”
“女婿,我家不像亲家家那般显贵,可执掌中馈、人情往来要花的心思依然不少。我是个没用的,妻主生病前见我身子不好,将这些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到我手上却败成了这个样子……”闻氏说到伤心处眼含热泪,“与其让这些金银在我手上消耗败落,倒不如让女婿你尽快接手。妻主生前如此看重你,我想你一定能将沈家事务管好。”
闻氏的想法正和封霁心意,但他面上只是郑重承诺“母亲父亲所托,是女婿应尽的本分,女婿万死不辞。”
请安结束,男仆人茴生将沈悦封霁送出房门,“娘子,拜访方举人的礼品奴已经备在耳房了。方宅就在我们沈宅同街的东面尽头,路程不远,娘子若不嫌脚累可以直接步行前往。娘子可要奴帮忙拿礼品?”
瞧了瞧茴生佝偻的身子,沈悦果断拒绝了:“不用了,你尽力伺候父亲就好……对了,那个方举人可好相处?我以往常常生病,对这些倒没留意。”
“娘子不用太过担心,沈老举人生前与方举人私交颇好。举人去世后,方举人也派人来探望过您,想来应是关心我们家的。”茴生犹豫了一瞬,终于回答道。
“那我就放心了。”沈悦心想。
吃过午饭,沈悦独自拿了礼品,就往街道东面走去,没成想却差点吃了个闭门羹。
“沈娘子,我家方举人今早携主君出门去了,还未回来。”方宅的仆人这样道。
“不应该啊……喜事第二天上门拜访不是当地众所周知的习俗吗?”沈悦满腹疑问。
“沈娘子,您要不先回家歇息,稍后再来?”仆人面上恭敬,说的话却让沈悦觉得有些奇怪。哪有赶客人走的道理?于是沈悦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等仆人好好处理。
那仆人见状,挠了挠脑袋,找其他仆人商量一会儿,再上前说道:“沈娘子,请您移步前厅喝茶坐等吧。我们已向我家举人报信了,举人应该稍后就赶回来。”
沈悦听了,这才有些满意,跟随仆人指引前往方家前厅,坐在客椅上喝茶坐等。
“贤侄女,可真对不住!”沈悦喝完了将近半盏茶水,终于有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大门传来。
“今早我回乡下庄子查看,回程路上被泥水弄脏了衣袜。又收到消息贤侄女已经到了,怕失了礼数,赶忙独自骑马往城里赶,顺便绕道成衣店取了干净的鞋袜来,这才误了时辰。”迎面走进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女子,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