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流竹,在谢灵昭将倒未倒的时候扶住了她,沐月见了,立马跑去叫谢夫人。
一时众人惊呼,光天化日,无风无雨的,竟凭空晕了一个官眷贵女,是有隐情还是……人群里疑窦丛生,许多人围上来,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昭儿!”谢夫人疾步赶来,将女儿抱在怀里,见她脸色煞白,唇间发青,又因她自小到大虽身子孱弱,但在日头里昏倒却是头一遭,更遑论近来已然好了许多,于是焦急之余也觉得奇怪。
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人群中环了一圈,余光中见谢灵晰神色奇怪,虽竭力强装镇定,但紧紧掐着的手出卖了她,一时心中有了猜测。
这时上头的人也听说了这边的骚动,打听清楚了昏倒的是谢家的千金,太子亲自屈尊到这里来,以表关怀。
他走近时,看到的正是谢夫人叫谢明诚背起妹妹,往马车走去的情景。
见太子亲来,谢夫人矮身行礼,禀道:“太子殿下,小女身子不好,惊扰了太子,属实是臣妇的不是,请殿下赎罪。”
“无妨,”太子依旧是那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关怀地问道:“谢姑娘可有大碍?殿内有太医侯着,便叫太医给瞧瞧罢。”
站在太子身后的谢灵晰听闻此言,微不可闻地一颤,面上血色尽失,心跳地甚快,这一切都没能逃过谢夫人的眼。
谢夫人收回视线,说道:“多谢殿下的美意,本是些先天的毛病,府上的医者用惯了的,应对起来更便宜些,就不劳烦太医。”
她三两句退脱掉,算是给谢灵晰留了颜面。
一旁的太子闻言,心中讶然,竟不知这谢家姑娘身子如此差,心中踌躇,也就答应了谢夫人一行人先行告辞的请求。
事既然已经解决了,众人便都各自散开,谢灵昭身子不好的印象却是印在了众人心里。谢夫人心中气急,却不好当场发作,只叫长子背着妹妹,即刻便准备走了。
谢灵晰跟在后面松了一口气,却又听谢夫人吩咐沐月道:“将大小姐未作完的画连同笔墨一同带上,同负责考官的内监说一句,就说你们小姐做事但求圆满,醒来见作到一半的画定是要做完的,若是换了其它笔墨,难免心中郁结,求他将这幅笔墨给了你。”
沐月应了“是”,便去了,谢夫人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谢灵晰,看的谢灵晰心惊肉跳,却听她这位嫡母只淡淡开口,语气同平日没什么两样地说道:“走吧,晰儿,我们回家。”
谢灵晰点了点头,三魂九魄像是离了身体一般,机械地跟了上去。
回到谢府,谢夫人便再装不下去,一句话未说,撇了谢灵晰在一旁,叫了府医,独去了谢灵昭的房内。
府医自是熟悉谢灵昭的身体,只其最近身子渐好,也觉得奇怪,又见其症状实在不似平常,望闻问切后愈加心惊,不敢含糊,回道:“夫人,小姐这倒是像中毒之状。”
“尽管医便是,若有什么忌讳另当别论,其余的话等昭儿无恙后再禀。”谢夫人沉声道。
“是。”府医领命,开了副解毒的药,叫人煎了给谢灵昭吃下,又扎了几针,探到谢灵昭脉象稳健下来,这才收手,回话道:“小姐中毒不深,又用药及时,约摸半个时辰便能醒来。”
“辛苦你了,”谢夫人松了口气,这才问道:“先生,可知昭儿中的是什么毒?”
“只是寻常的白金花,致人昏睡,却并不伤人根基,夫人无需太过担心。”府医禀道。
“先生看看,此物里可有白金花?”谢夫人示意,沐月闻言将墨汁与那未做完的画交给府医。
府医接过,略嗅了嗅,便了然了,他在谢夫人的注视下,凝重地点了点头。
见状,谢夫人挥挥手,遣走了人,叫沐月与留住好好守着谢灵昭,便起身去了前厅。
那旁,回到自己院里的谢灵晰跟丢了魂似的,张姨娘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应,差点将手上的擂茶撒了,这才回神。
“怎的了这是,就去了一趟宫宴,回来魇着了?”张姨娘神色关怀,不放心地问。
“我……”谢灵晰惶然抬头,她嘴唇颤动,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扑到姨娘怀里,流下眼泪来:“我闯了大祸……我闯了大祸啊,娘。”
谢姨娘见她这副模样,也是惶恐,一时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听谢灵晰断断续续地把整件事说了出来,张姨娘又气又急,不住地骂着“糊涂啊”,却也没有办法,不多时,便有仆妇来通传,叫母女二人去前厅一趟。
到了前厅,只见谢夫人正吃着茶,未发一言,座下的人却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
待谢夫人将茶放下,示意红儿将白日那画呈到谢灵晰面前,问道:“晰儿,你长姐这画画的如何?”
谢灵晰没接这画,却是“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我不问你缘由,既你做了,自然是对我有怨,我自问并无苛待于你,只想问个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