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陈愿无奈地看着茅霜降远去的背影,心里头失笑。晚间回到家时,她摆弄酸疼的手臂,转过头对陈欢说:“阿娘,霜降请我明日去放园子。”
“你要是想去就去,出去逛逛也好。”
陈欢正低着头找东西,头也不抬地回她。
“到岐山去放园子,得后日才能回来。”
陈欢听到这话手一顿,突然抬起头来,又问了好些问题才点头同意,“那你去吧,自己小心着点,等明日她来,我问问是在岐山哪里的庄子。”
终归心里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毕竟那边路远又偏僻。
“对了岁岁,你那些信件我都交给汪叔了,听他说,最近阿禾她娘拉着她礼佛去了,要好几天才回来,叫你不要挂念。”
祝清和这几日都忙着在太学外头摆书摊,又或是混到里头去听课,裴恒昭是一次都没有遇到过,但后面自己倒是给听入迷了。
一时都快忘了这件事,突然想起来就跟她交代一声。
祝陈愿这么多天写了好些信,又做了一些宋嘉盈爱吃的糕点,托祝清和带过去。
没成想宋嘉盈根本不在家,心里倒也不是很奇怪,毕竟宋母信佛,隔三差五就会去寺庙里头走一趟,以往也有这样的时候。
但她眉头却没有松展开,洗漱完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揉揉眉头,总觉得最近自己心里头不太爽快。
明明她认识的人,生活都在慢慢好起来,董温慧和蒋四已经快要定亲了,南静言在酒馆里头干得不错,虽然和江渔的感情还并未太过明朗,不过在她心里,这一天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乐山乐水有了自己的孩子,曲融好似也在慢慢变好。
祝陈愿趴在桌子上,盯着前面的小柜子发呆,觉得自从白和光的事情后,她好像没那么喜欢袖手旁观了。
以前虽然也可怜旁人,偶尔会做些小事情外,其余的,她奉行听天由命,毕竟那是旁人的生活,她帮不了。
可那次事情后,又看着董温慧好起来,她就察觉自己好像在看到悲惨的人或事时,总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
她不太明白自己了,怎么越发心软起来。
祝陈愿突然又想起那个小乞丐来,沉沉叹气,明明是萍水相逢,可她总是能想到他单薄脊背上红肿发乌的痕迹,满是伤痕的脸。
可她路过那边好几次,也试着寻找,再无所获,祝陈愿想,要是下次再遇到他,得留下他,在店里当个跑堂的都行。
就这样她胡思乱想了好久,在床上翻来覆去,夜深了才睡过去。
等到第二日一早,马蹄声就在巷子外头响起,等祝陈愿拿上东西出去,陈欢该问的都问了,脸上带着笑容,“岁岁,你快上马车吧,我都问过霜降了,这两日玩得高兴一点。”
祝陈愿辞别陈欢上了马车,才发现车里除了茅霜降还有另外两个小娘子,一个生得柔弱,说话轻声细语,叫桃夭,另一个则娇俏可人,落落大方,叫褚小满。
褚小满一见祝陈愿进来,先是大笑,牙齿都露出了出来,两眼放光,她只不过匆匆瞟了几眼,就上前挤开茅霜降,坐到祝陈愿的边上。
很亲热地说:“你叫岁岁?我听霜降说,你有一手好厨艺,我也爱庖厨,一直都找不到人跟我一起下厨,今日可算是有伴了。”
不等祝陈愿说话,茅霜降就开始拆台,“你那算是爱庖厨,可哪来的厨艺,不过是三脚猫的工夫,能把饭都给蒸到半生不熟的,也是少见。”
“你不说话,没人觉得你是哑巴,你别听茅霜降说的,我虽然下厨是不怎么样,但我可以给你打下手。”
突然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好,明明是请人来放园子的,怎么又让人家下厨,褚小满瞪了茅霜降一眼,改口说道:“我并非说今日,难得见面出来玩,不是要你来下厨的。”
“不妨事的,要是大家到时候不嫌弃,我也可以做顿饭给你们尝尝。”
祝陈愿并不在意她的言论,大方笑笑。
几人互道了姓名,桃夭和褚小满时常听茅霜降说起她来,说是厨艺很好,脾性和长相都不错,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也能聊得起来。
从汴京到岐山的庄子路途有些远,至少要两个时辰才能到那里,桃夭今日特意备了点早食,装在食盒里头,一样样拿出来。
她是个细心的人,买了茅霜降爱吃的油饼,褚小满喜欢的笋肉馅馒头,唯独不知道祝陈愿喜欢吃什么,她便甜咸都买了几样。
“也不晓得你爱吃什么,我就给你买了乳糕、生糖糕、馒头和胡饼,看看吃什么,毕竟路程有些远,若是不吃点,等会儿到那里会饿的。”
桃夭轻声地说,将食盒放到祝陈愿边上,让她自己拿。
“我是吃了早食来的,难为你这般惦记,我爱吃甜的,吃块生糖糕就行。”
祝陈愿盛情难却,朝她道谢,取了张旁边的油纸,包了一块生糖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