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盈住的宅子很偏,在城门边上,要是靠双腿走过去,只怕得走上一个多时辰。
雇的马车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宋府的门匾映入眼帘时,祝陈愿就叫车夫停下,付了银钱后,提着一筐东西下车。
跟祝家不一样的是,宋嘉盈的父亲大小也是个京官,虽然是个七品官,但宅子该有的守门人、烧火婆子和使唤丫头一个也不少。
她上前去敲门,看门的是汪伯,瘦弱却有劲的小老头,他一瞧见祝陈愿,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忙伸出手接过她手上的东西,笑意从他的话中都要溢出来。
“小娘子好久没来了,我们娘子郎君可是时时念叨你呢,不过也真是不巧,郎君被派去城外,得过几天才能回来,娘子则带着郎妇去寺庙观礼,是一早约好的,不去不成。娘子也懊恼着,让我跟你说,多留会儿,她观完礼就立马赶回来。”
汪伯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祝陈愿含笑点头,“不妨事的,我要是想来时时都能过来,不必这么牵挂我,对了,汪伯,我带了一坛的黄雀鲊,等会儿你过来吃点。”
“小娘子手艺好,我也好这口,不过最近肚子有些不适,大夫让我忌酒忌生忌辛辣,这美味我是享不了。”
汪伯看到有美味却不能品尝,也颇为难受,不过说了要忌口,也只能忍着。
宋府宅子不小,毕竟除了宋父宋母外,宋嘉盈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在太学,另一个则在宿州,都娶妻了还未生子,地方自然得大点。
“岁岁!我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坐在这里等你,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宋嘉盈坐在亭子里,正无聊地掰着手里的花草,面色清冷,可一瞧见祝陈愿,就立马眉目弯弯,还有一段距离也等不了,跑过来拉住祝陈愿的手臂。
拉着她往待客的茶室里头走,里面有使唤丫头烧了地炉,还摆了火盆,汪伯放下东西后就走了,留两个小娘子在这里。
“诺,给伯父伯母带的蒙顶新茶,给你家嫂子带的点汤,还有给你的,我起了大早片好的鱼脍,还有两罐子芥辣和一坛黄雀鲊。”
祝陈愿将带来的东西一一放在案几上,大大小小的罐子占满了整个案几。
“鱼脍大冷天也不能多吃,会闹肚子,我给腌过了,你家不是还有炭炉和铁盘,我们烤着吃,黄雀鲊耐放,我们吃一点,剩下的可以留给伯父伯母。”
祝陈愿想得很周到,宋嘉盈却是个外细内粗的人,本来想直接拿筷子就吃开吃,听到这样的安排,连连点头,自己跑去外头了找了个炭炉过来,让丫头去将铁盘洗净后拿回来。
现在倒是不急着吃,日头也才刚升起不久,姐妹俩挨在火盆旁边说说小话。
“我上次忘了跟你说,食店里招了个小丫头,叫夏小叶。”
祝陈愿拿铁钳拨弄着盆里的炭火,简短地讲述了她是怎么招到夏小叶的。
“昨天我不是想着给做点芥辣,给你带几罐,食店里头也放点,辣得我受不了,是小叶帮我捣的,她手本来就红肿开裂,捣完后估计又麻又辣,一声都不吭,吃饭时手都在抖,幸亏被我看见了。”
“我让她今天歇一天,可阿禾,我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想着帮她一把,睡觉前想到她那双手,这个念头就越发强烈。”
祝陈愿的语气有些犹豫,她很少会有优柔寡断的时候,想做什么事情就会去做。
“听着是个值得怜爱的小丫头,你想怎么帮呢?”
宋嘉盈托着下巴,认真地看她的眼睛。
“这就要说到我送勉哥儿去学堂的事…”
两个人围在火盆旁聊了很久,亲亲热热地挨在一起,从夏小叶的事情说到国子监,再说到宋嘉盈自己身上来。
“你等等,我这记性,要是现在不给你,我等会儿可能又忘了。”
宋嘉盈突然想起,拍拍自己的脑袋站起身来,从外面拿进来一袋东西。
她取出一只小瓷瓶出来,在祝陈愿眼前晃悠一下,再打开,木樨花的味道浓郁,“这是香发木樨油,你不是喜欢木樨,我闲来无事就做了一瓶,沐浴的时候倒一点在发上,揉搓后再洗,味道就会留在头发上,到时候你就是香美人了。”
宋嘉盈说完后,又拿出一罐打开,“你的面脂还是我上次送你的吧,我寻思得再做点,拿木樨油勾黄蜡做的面脂,香得不得了,却不会让人闻着腻味。还有手脂,上次摸你的手,都出茧子了,你又时常碰冷水,我找太婆拿的方子,每天睡觉前涂厚厚一层,什么冻疮发烂茧子,涂一段时间后就会全消失。”
她为人处世都不算是特别细致的人,但一到制香或捣鼓面脂之类的东西来,什么都能记住。
她对祝陈愿也上心,有点好东西就会想到她。
宋嘉盈还做了给祝清和几人的一些香品,之前节礼忘记给了,现在补上。
“我娘之前骂我,说我怎么一点礼数都不懂,节礼都能忘记,她又特地给你们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