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玉糁羹后,米家鱼店的伙计将祝陈愿买的鲫鱼送过来,倒在之前买鳜鱼留下的木桶中。
“小叶,你过来处理鲫鱼。”
祝陈愿招手,夏小叶放下手中擦灶台的巾子,拿上一碗的生油,到她的边上来。
鲫鱼滑溜,鱼身黏液颇多,祝陈愿就教她在洗鱼身时,往里头滴入几滴生油,但得先将鱼给拍晕。
夏小叶每每滴油的时候,就拿根筷子,往碗中一蘸,迅速移到盆里,说两滴那就半点也不带多的。
处理好的鲫鱼到祝陈愿手里后,她切下鲫鱼腹部下的两片鱼腩,放到前头的盆里,留下等会儿再做个鱼肚羹。
做玉蝉羹的鱼片,也得跟纸那般菲薄,得薄而匀,不能鱼边肥厚而中间薄。
祝陈愿下手时,总会想起那天看赵十一郎斫鲙的手法,双刀她不行,没有一定的功底,左右手无法把控刀具,她在一条鲫鱼上反复练习,终究还是换回她常用的刀法来。
找回手感后,鲫鱼先去鱼皮,再剔骨,切断,祝陈愿按压鱼肉,刀横切,薄抹,抹下来的鱼片薄到可以看见木砧板上的木纹,十分清晰。
鱼片得放到铺好的黄纸上,将多余的水分吸干净,不然等会裹豆粉时,粉会沾太多。
叶大娘来得也早,推门进来瞧见两人已经在忙活了,嘴上连连说道:“下次小娘子要是忙得早,就跟我说声,我也好早些来,省得次次我都晚来,少干活计还多领工钱。”
她做事拎得清,心中自有一杆秤在那里,不当老好人,也不会平白去占别人的便宜,拿多少的银子,就做多少的事情。
祝陈愿直起腰身来,拍拍旁边的黄纸,“大娘,下次要早点来,我知会你一声,今日是我来的时候,小叶和她爹在门口扫地,我才叫她进来帮忙的。你老帮我把鱼片在黄纸上抹去水分。”
“我一瞧小叶就是勤快人,有她在,我干活都松快不少呢。”
叶大娘心胸开阔,都是在食店里干活的,又不需要分出个高低贵贱来,她只恨不得多替小叶说几句好话,让她能安稳留在食店里干活,好歹也能留点银子傍身。
夏小叶受不住别人的夸奖,只憨憨地笑,干起活来越发卖力。
等鱼片上的水分全都被黄纸吸干后,表皮上没有一丁点的水分,祝陈愿洗净手,去抱来一瓶豆粉。
豆粉是用绿豆磨制而成的粉末,她爱用豆粉来抹在鱼片上。
沾粉衣,祝陈愿是自己来的,怕她们两个沾粉过多,让鱼片薄厚不匀,鱼片干透后,粘的粉就不会太多,一层很薄的粉包裹起鱼片,薄到里头鱼肉的嫩红都瞧得见。
玉蝉羹的汤底得用砂锅熬制,祝陈愿腾不开手,唤道:“大娘,你帮我生个炉子,拿砂锅来,要最大的,用热水洗洗。”
叶大娘手脚麻利,厨房里头的东西放在哪她都清楚,不多时就炉子里就升起火烟。
鲫鱼的鱼骨全都放到砂锅里熬制,得要小半个时辰,熬好汤底后才能放鱼片。
趁着时辰还算早,祝陈愿开始做鱼肚羹,虽然都是羹,做法却大不相同。
一木盆的鱼腩得先洗净,沥干水分后,祝陈愿放入切好的葱花、黄酒、盐,还有一点点的胡椒末,上手抓拌均匀。
玉蝉羹熬汤是要用鱼骨,而鱼肚羹熬汤,最好放几条完整的鱼,熬出来的鱼汤才会香浓。
祝陈愿又往另一个砂锅里放了六条处理好的鲫鱼,放姜片,上锅炖煮。
她稍微空闲下来后,夏小叶打扫灶台,清理留下来的水渍、鱼刺等小物,叶大娘坐在灶台后帮忙看火,灶上煮着饭。
“算算日子,得快到雨水了吧?”
祝陈愿在烤火时,突然想起来,上元节过后没几天,就是雨水节气。
“小娘子说得不错,可不就快雨水了,年年这时候就指望着回暖,可次次都是一天冷过一天,汴京城的气候属实愁煞人。我老家在江南那地界的,那里年年到了雨水节气,家家户户都会扛着锄头,去地里春耕,那里呀,天气转暖的快。”
叶大娘前头说得还好好的,可越说声音越发低落下去,江南啊,是个很遥远的地方了,她从豆蔻年华来到汴京,现下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儿孙满堂。
江南的草萌芽,花一茬又一茬的开,但她却再也回不去了,回去也没有她思念和牵挂的人。
“大娘,你帮我两个锅内的鱼汤都拿布过筛几遍,别留下刺。”
眼瞧着叶大娘怔怔出神,祝陈愿赶紧打断她的思绪,给她安排了个活计。
玉蝉羹的汤汁得要只需要过筛掉鱼骨架,确保汤汁里头没有残留在底部的小刺即可。
而鱼肚羹里头的鱼肉全都得捞出来,只留鱼汤。
几人正忙活着的时候,已经散学的祝程勉跟在祝清和后头进来,才刚放下书箱,就凑到祝陈愿身边小声地说,“阿姐,我有个同窗在外头,他要来食店吃饭,我可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