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祯听闻,默然不语,只管垂着眼皮子给谢元包扎伤口,手指拿着白布条,一圈圈的绕过她的肩膀,然后轻轻打了个结。
谢元忍不住出声问他:“你可有计划了?”
沈留祯有些心虚地抬了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垂了下来,替谢元将衣襟合上,体贴又温柔地给她系衣绳和腰带,小声又温柔地说:
“你才刚到,先休息好,我也歇一歇,头晕……”
说罢他又扶着额头,走到了一旁的床榻边,顺势躺了下来。
谢元见他这个样子,有些着急地抿了抿唇,但是又无可奈何……
他从来都是这么一个磨人的性子,她也不是头一天知道,但就是着急……
正在此时,外头的刘亲兵说道:“郎君,仪仗队的独孤将军来了。”
沈留祯听闻,连忙又从床榻上起来,走到了案几的旁边坐下,而谢元也连忙起身站到了一旁。
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武将模样的人掀了帘子进来,看见了沈留祯之后,眼睛一撇看见了谢元,问道:
“这个女子是?”
沈留祯貌似迟钝的往后看了一眼,回过头来说道:“哦,回家带来的,家里头大人怕我生活起居不便,硬是塞了一个小丫鬟给我。”
独孤坚听闻,又打量了一翻谢元,才盘腿坐到了沈留祯的对面,一双略微臃肿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沈留祯,问:
“听说你遇刺了?”
“嗯,不过没事了。”沈留祯说。
独孤坚嘴唇动了动,要张口说又为难的样子,好像被憋住了似的,看着让人着急。
沈留祯泄了口气,也不期待了,说道:“你还是说鲜卑语吧,我听得懂。”
“哎呀~你早说啊。想个词儿累死我了……”独孤坚一说鲜卑话,先前那股子愣劲儿突然就没了,活泛了起来,高兴地跟什么似的。
“你非要不带着我们,一个人回去,你要是带着我们去,哪还有这种事情?如果你死了,皇帝陛下怪罪下来,我们岂不是冤枉死?”
独孤坚的话,像是连珠炮弹似的。谢元听不懂,只觉得对方很是激动不满,不由地抬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沈留祯笑了笑,用汉语回答道:“不是说了,你留在这里,探听一下穆合王爷麾下的关系么?我在,他们不敢跟你们走的近。”
“对对对……你先前猜的真准,你一离开,我们这些钦差仪仗队的人闲着也是闲着,就被派去安防巡逻了,嗨……还真打听出不少事情来。这两天鲜卑话说得太多……我汉语都退步了。”
独孤坚的话很密,性子也很活泼,笑嘻嘻地一大通……跟他这络腮胡子的凶狠形象大相径庭……
谢元不由地在心里腹诽:还是刚进门的时候,他那种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瞪着眼睛想干仗的模样,比较称他。
沈留祯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些跟随而来的钦差仪仗队的人选,可是他跟乌雷一起商议着,特意选出来的。
要的就是这种看着跟汉人不亲近,汉语都不怎么会,个性又活泼,能说会道,很容易跟别人打成一片的鲜卑人。
沈留祯的嗓音温和又放松,说:“嗯,那就好。这个以后再说,我问你,我教你说的话,你可说了?”
“说了说了。不就是……‘汉高祖刘邦斩白蛇夺了天下,和逐鹿中原’吗?”独孤信磕巴了一下,半路拐了汉语,费劲巴拉,字正腔圆的说了出来。
谢元抬了眼睛,眉头挑了一下,有些惊讶和疑惑。
这两个典故她知道,可是合在一起说,她就有些不懂了……
沈留祯的大眼睛笑成了一条窄缝,微微眯着,十分的可亲,循循善诱地问道:“你再跟我说一遍,我听听是不是那么回事。”
独孤信不满地白了沈留祯一眼,似乎有些不满他对自己的不信任。然后就开始用鲜卑话和汉语夹杂着的方式,连带着手上比划,一通讲述:
“你一走,果然有人问我,你干什么去了,我就说,你回家去了。问为什么回家去了?……我说,我偷听你们说话,因为你前几天上山,看见了一只白鹿,所以急匆匆地回家查书去了。
哎,他们很果然很好奇,说白鹿是什么?白色的鹿见都没见过啊,为什么看见了要回去查书?
我就说,听见你跟护卫汉人护卫说话了,白鹿是祥瑞,很少见,有个词叫逐鹿中原,谁能得了白鹿,谁就能做天子。”
谢元在一旁听了个大概。汉人,祥瑞,逐鹿中原,还有天子,这些话鲜卑语中没有对应的,所以他用的是汉语。
“然后我就跟他们讲了,说汉朝天子刘邦,做皇帝之前,斩了一条白蛇,那条白蛇就是秦国的天下气运所化,他将那条白蛇斩成了两段,就昭示了他要得了秦朝的天下,做皇帝。后来他果然就成了汉高祖,做了天子了。
再后来,这白蛇因为被斩成了两断,就变成了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