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早就听见了克三德在外头的吵闹声,皱了皱眉头心中很是不满,这个克三德,自从认识他起,他就一直是个刺头,哪哪都有他。
就一个进帐子通报的规矩,教训了他多少次了,就是不守。
谢元从木架子支着的简易屏风后头走了出来,稳稳地站在帐子中央,沉着声音冲着外头说道:
“克三德,你没有长嘴吗?自行通报会不会?”
克三德急地挠头,但是没办法,只要不情不愿地又高声喊了一句:“甲一伍伍长克三德求见!”
“进来!”谢元语气很冲地应了。
克三德一进门,就见谢元单手按着剑柄,双脚与肩同宽,一双眼睛冷冰冰的看着他。
看这个架势,他要是没有照做,估计又是一顿毒打。
克三德在谢元那双丹凤眼的威势下,有些怂……当然,更多的是被打的次数太多了,打不过又满是疼痛的记忆,让他不自觉地就怂了。
克三德一时间忘了自己要来干什么的,垂了眼皮子不说话。
谢元声音冷硬地问:“什么事情,说。”
克三德感觉自己要是没有什么要紧事的话,说不得这硬闯的错谢元还是要跟他算。
于是他故意夸张了语气说道:“校尉大人,虽然说咱们营中一般都是西南的人,可是还有一半是咱们自己人呢?你怕西南的那一半哗变,就不怕我们这一半哗变吗?大家伙都有怨言啊,说你厚此薄彼,咱们都出了西南的地界了,怎么还要吃辣椒?!当初我们在西南不适应的时候,也没有人顾忌咱们的饮食习不习惯啊,见天的都是白米粥,连个面饼都没有!”
谢元冷冷地问:“当时的校尉是我吗?!”
“……不是。”克三德愣了一瞬,说。但是他又不甘心,补充了一句说道:
“不管是不是吧,军中的规矩一向如此,既然我们都没有,他们也不能有这种特殊,惯那些毛病!”
他老大的个子委屈似的晃了晃,握着拳头说:“我们不服……”
“从前是因为我坐不了主,现在我是校尉,这个营是我的营!如果现在咱们再去西南,我也会想办法如此对你们!
还军中规矩一向如此?若是真有这一条规矩,我如今破了,你们该高兴才是,因为日后皆是如此。怎么?还非得让我跟旁的一样,丝毫不顾及你们的感受?……你到底知不知道好歹?”谢元很是气愤,颇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克三德苦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是啊……关键是,这个辣椒,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啊。这西南的人每个伍里头都有,大家都在一个锅里面吃饭。这饭若是不辣,谁都可以吃的下去,可是这饭要是辣了,这不能吃辣椒的人,根本吃不了啊。这……这不就是偏袒他们,厚此薄彼吗?”
谢元听闻,面色冷凝地沉默了一瞬,冲着外头说道:
“传令兵,去将周司军叫来。”
“得令!”外头的人应了一声,马上跑着去了。
不一会儿,“财神爷”周免急匆匆地跑来,在外头规规矩矩地通报:“司军周免领命报到。”
“进来。”谢元依旧立在中央,声音低沉的应了一声。
于是周免一进门,就见谢元的那坏脸色,还有克三德又怂又不服气的矛盾样子。
“怎么了?……不知校尉唤我来什么事情?”
“那采购来的辣椒有多少,你准备如何分配?”谢元直接问。
“哦……不多,每个伍大约能分个一小把,做六十人的菜,勉强带些味道。你不是说了么……是个意思就行。”
谢元说道:“不要让他们往大锅里放,分给各个伍,让他们自行磨成粉,西南人吃饭的时候平分,自己往碗里添,行不行?”
“财神爷”一听,高兴地说:“行啊,哎,我怎么没想到……我本来还想着让他们做两锅饭呢,但是怕这两方人隔阂更深,就没敢提……这个好,大家还在一口锅里吃饭,不会显得那些人太特殊。而且,辣椒分的份量也更足一些。两全其美啊!”
谢元利落地转过来问克三德:“这样如何?还有问题吗?”
克三德支支吾吾地说:“……关键是大家对对校尉专门给他们买辣椒的事情,心中不满……我们什么都没有,凭什么?”
谢元无语,怒道:“你们又不是背井离乡,还想要什么?按照道理说,你们同样经历过背井离乡,思乡心切又难以适应的经历,合该推己及人,对有同样遭遇的人抱有基本的宽容和同情。
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呢?自己不好过,也恨不得别人也跟你一样不好过?这是一个正直的人该有的心思吗?!”
谢元想来已经很生气了,语速急促,声声诘问。
周免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不敢做声。
克三德将脸瞥向一边,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下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