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祯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陌生的房间心脏“咚咚”地一阵跳。他转了转眼珠子,见屋子里头没有人,才慢慢地坐了起来。
宗爱喝醉酒了,被人拂去休息。
他装醉也被人背到了客房里头休息,想了想觉得自己现在就醒过来走掉有些不合适。
于是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谁知后来竟然揣着一肚子的心思真的睡了过去。
梦里梦见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只觉得很紧张,很血腥。
他看着外头发黄的天色,已近黄昏,于是起床,穿上了靴子,开门走了出去。刚想找个人问问情况,告辞回家。
那个小丫鬟看见他醒了,一溜烟儿就跑的没影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引他,说太师已经醒了,要见他。
沈留祯愣了一瞬,什么也没说,就跟了过去。
一进门,见宗爱还在自己的床榻上,面色发白,捂着头,脸色凝重。他连忙上去赔礼说道:
“太师,草民失礼了,这才沾了一点就倒了,还说要陪太师喝酒……呵呵呵,实在是荒唐,请太师大人恕罪。”
宗爱抬了眼睛看他,眼神中很是警惕,还带着些阴蛰。沈留祯自知是因为什么,只觉得自己脖子后头凉飕飕的,好似有一把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似的。
可是他只能装傻,抿着嘴,露着两个小酒窝,笑得乖顺可爱的看着他,然后惊讶地问:
“太师真生气了?……可我可我真不会喝酒,这个不受我自己控制啊……”
宗爱阴沉的表情松了一点,问:“今日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了多少?”
沈留祯模样很是拘谨紧张,仔细地想了想说:“好像……好像……说鲜卑人是蛮夷……太师大人,草民以为这些话以后还是少说,咱们汉人本来在这里就不沾光,得处处小心呐。”
宗爱听了这话好像有些不服气,撩了被子下来,说道:“没关系,其实你听到了什么,也无所谓。让他们知道我也不怕,这么多年过来,我跟着先帝,在他们之中也攒了不少的交情,谁还不知道谁啊,更何况如今……”
他眼神一晃,止住了话头,斜着看着沈留祯说道:“只要你不出去大肆张扬就行……”
沈留祯一指自己的鼻子,瞪圆了眼睛说:“我啊?嗨……太师大人真会说笑。草民自打出了家门,就一直靠着太师您罩着才能这么顺利。太师大人现在就是我头顶上的一棵大树……”
沈留祯说着,揪着一张脸,有些不满地看着宗爱说道:“太师大人不会以为草民这么傻吧?……我好歹也是谢家的学生……你这也太看不起人了。”
说罢,他还双手一揣袖子,抱着胳膊翻了个白眼。
宗爱看着他这个样儿,顿时憋着嘴笑了出来,整个人都松了一下,走过来拍了一下沈留祯的肩膀,说道:
“看你那个小样儿,行了行了,谁能把你当傻子?咱家也是知道,你是个可靠贴心的人,才找你说话喝酒的……就是你这酒量,实在是不行,啧啧……”
沈留祯看了看他,强行保持着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行了行了……天不早了,我也不留你吃饭了,我还要再睡一会儿,明儿个还得入宫,看看宫里怎么样了……”宗爱拍了拍后脑勺,一边往床榻边上走,一边说。
“哦,是……那草民去了。太师大人早些休息。”沈留祯连忙一揖礼数,直接规矩地退走了。
出了太师府门,沈留祯一路沉默地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乌雷还在等他。
沈留祯一脸郁郁之色的进了门,看着乌雷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似的没说话。乌雷以为他这是怎么了。问道:
“难不成你还有什么更坏的消息给我?”
沈留祯这才动了,走到了他的身边坐下,正色道:“不,是好消息。只不过这个好消息,不怎么令人开心罢了。”
乌雷表情也没有什么期待,只是回到:“好消息就可以了,说来听听,多小的我都不介意。”
“已经证实,陛下确实是宗爱所弑,因为太子殿下的信被他毁了,他怕被陛下发现,所以才下的手。”
乌雷听闻,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咬着牙,紧紧握着地拳头不停地颤抖。过了一会儿,他整个人都松了下来,闭了闭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算什么好消息,不是早就猜到了么?!不管细节如何,他都该千刀万剐!”
“是……重要的是陛下是他杀的,只要揭露了这一点,那现在皇位上的那个人,你的那个叔叔,他就是就得位不正,咱们就有足够的理由将他拉下来!”
乌雷的眼镜中有一瞬间的亮光,后来又冷静了下来,说道:
“这几日我想过了,即便揭发了又如何?……谁又在乎他得位正不正呢?不管皇位在谁的手中,并不妨碍鲜卑贵族们的利益……不,是我那个小叔叔坐,对他们更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