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郭被瞧的脸皮子一红,躬身哈腰的攥了攥手,说:
“常侍大人,这……这也不能怪我多想,您看,我虽然有功,可是一回头,临江城还是那姓谢的做主,一打听,沈庆之的儿子都派给皇太子的长子当伴读了,我呢……我还……”
他苦着脸一摊手,话没有往下说。
宗爱的表情似乎很是瞧不上他,但是却说道:
“……这都用我解释给你听?谢家门阀高贵,那些当地的氏族豪绅冲着他们家那个姓氏,就愿意给几分薄面……让你去当郡守?当地那些地头蛇,哪个不是守着良田的望族,凭你?有人愿意听你的吗?”
“这……这……我想着有驻军在,他们即便是看不上我,也不能看不上魏国的军队啊。”张郭还不甘心,依旧想要说服宗爱替自己进言。
常侍宗爱歪着嘴角扯了个更加明显的讥笑,说:“我大魏国的驻军是给你收拾烂摊子的吗?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汉人的城池攻下来,从来都是只驻军,不改郡县官员。能收上税来才是最主要的,凭什么因为你改这条规矩?”
张郭的脸色变了一下,有些黑,但是又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脸来,很是不情愿地应了几声:“是……是是……”
宗爱知道他心里头想的什么,于是缓和了一下脸色,劝说道:
“我说,你也别觉得不平,当初你投诚,可是为了保命,如今不仅命保了,还让你官升一级,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是个武将,武将总有武将的晋升途径,别想着这些没用的了。回头领着你的兵,好好的打几仗,自然能加官进爵,要什么没有?”
张郭听了这话,脸皮子有些发红:宗爱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当初他就是怕死在魏军手里才投降的,全是为了保命。
现在也就是命保住了,才想起来要跟魏国皇帝要些好处……早知道,当初投诚的时候,就该把条件讲好来着……可惜现在已经没了筹码,说什么也晚了。
张郭脸上多了些诚恳的颜色,对着宗爱深深地鞠了一躬,道了谢,转身走了。
沈留祯从帐篷后头让出了半个身子,看着张郭远去的背影,眼神里闪着悠悠的光亮。
宗爱一转身,正好看见了沈留祯的表情,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眼远去的张郭,瞬间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于是带着玩味的笑走了过去,调侃沈留祯说:“呦……气性这么大呢?”
沈留祯有一瞬间的惊慌,他因为太过于恨那个张郭,忘了掩饰,让宗爱给看见了。他大眼睛里的光闪烁了两下,在心里思忖了下自己一个孩子,恨自己的仇人才是正常的,不至于让人对自己起什么警惕心。
于是这才撇了撇嘴,委屈又带着些许怨恨似的看着张郭的背影说:“……他是个小人!”
宗爱果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反感,而是笑着说道:“他的确不是什么英雄,不过你如今不也是跟他一样,同为魏国效力?他是小人,你是什么?”
沈留祯表情挣扎了一瞬,因为自己跟张郭这个货摆在一起而生气,但是最后还是松了脸色叹了口气,妥协似地说:
“常侍大人说得对……我也没有资格说他什么。”
他顿了一顿,又鼓着腮帮子说:
“不过自古因为贪生怕死投降的,他能投降一次,就能投降第二次,这样的人肯定不能重用。”
宗爱白了他一眼,说道:
“这还用你说?不过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用处,像这种人早有惯例。你信不信,回头陛下肯定就把他派到北边去打蠕蠕了,蠕蠕人杀俘虏,他即便投降也是个死。你看他还敢投降吗?”
宗爱的眼神很是狡黠,带着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优越之感,望向了已经远去的张郭的背影。
而沈留祯眼中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看向了不远处的皇帝车驾,心中对这个魏国皇帝多了些敬意……石余佛狸已然是个一代名将了,正值盛年有勇有谋,威名赫赫,更别提作为一个胡人,难得的是治国又颇有手段……
沈留祯心里头自然是向着汉人多一些,希望有朝一日,汉人王朝能打过来,重新统一天下,重现大汉朝的兴盛和荣耀。
可是如今南朝的皇帝中规中矩,跟石余佛狸比实在是差上许多。
沈留祯隐隐有些失望和怀疑:在他有生之年,真的能等到这一天吗?
……
……
“嘿!……吼!……嘿!”
谢元站在队列之中,挥舞着手中的长矛跟着士兵一起例行操练。
南朝士兵队列六十人为一伍,他们的伍长站在队列前头,一喊一动的领着他们操练。
只是那教的动作让谢元直皱眉头,浑身都不自在,配合着随了两下之后,觉得自己都要被练废了,于是直接不再跟着他们练,自顾自地按照师父教的动作,练自己的。
结果就见这四个伙组成的方阵里,站在边缘的谢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