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姜羡是候府正儿八经的嫡出长女,却在临邑乡邨平白受苦十几年,如今不愿意想起过往是理所应当。
姜笙不一样。
按理在知道自己是被错抱的姑娘后,她就应该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不过是姜笙父母已经双双逝去,候府又舍不得自己这个精心教养出来的养女,便仍旧带在身边。
那也不该连亲叔叔亲婶婶都不认。
侯夫人还没应,姜从文就含笑应了:“原本来到京城就该去看看堂妹的,只是多次上门却一直不得见。”
侯夫人脸色一黑。
姜从文阴阳姜羡,现在还要来阴阳姜笙?!
背后有靠山不成——不怕他们在官场上给他使绊子?!
姜笙笑吟吟:“怎么会,我们见过呀。”
姜从文几不可察地皱眉,不明白她的意图。
又听姜笙开口,语气有些懊恼:“怪我,当时竟然没人出堂妹来。”
“若认了出来,我一定不会放任堂妹看中一支簪子,却因为言语不得体被掌柜从云烟阁赶了出去。”
侯夫人一愣,笙笙见过姜家的人,什么时候?
众人八卦之心瞬间燃起,“言语不得提”五个字太令人遐想了。
到底是怎么样的不得体,才能让素来以礼待人的京城第一银楼生生把人赶出去?
姜灵喻气道:“我怎么就言语不得体了,明明是你——”
姜笙笑着打断她,顺着道:“对,都怪我。”
“当时见有人为了支素簪在嚷嚷争执,我本想着云烟阁里的人会妥善处理这事,便没理会。”
“此刻一回想,原来与云烟阁中人争执的竟然是堂妹。”
姜灵喻一懵。
她什么时候和云烟阁里的人起过争执,她不是和姜笙在争执吗?!
也是姜笙让人把她赶走的!
无中生有啊简直是!
姜灵喻憋红了脸,语无伦次:“……不是,明明是我看中了支簪子,只是想买支簪子,我没有和云烟阁的人起争执,你做姐姐的难道送妹妹一支簪子都不能吗?!”
姜笙认可,语气温柔:“对,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是。”
“当时我若给堂妹把簪子买下,堂妹也就不会在云烟阁内哭天抢地,以至于被赶走了。”
“不过堂妹也要体谅我,一支素簪是小事,但我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一个陌生的姑娘买簪子呀。”
“现下既然知道……”姜笙想了想,“等春猎结束我就回云烟阁问问那簪子还在吗,送给堂妹当作见面礼。”
“只是堂妹下次可千万别大庭广众之下号啕大哭了。”
姜笙语速极快,偏语调温和、条理与咬字又极其清晰。姜灵喻从前一起玩的手帕交都是大字不识之人,何时遇到过这样口齿伶俐,偏字字都在颠倒黑白的姑娘?
她张了张嘴巴,有些凝噎,想起什么赶忙解释:“我,没有……明明是你叫人把我赶出去的。”
姜笙讶异,目光单纯到柔弱,好像受到了打击摇摇欲坠:“我从未得罪过堂妹,堂妹何至于这么冤枉我。”
“难道就因为我没有给你买那支簪子?”
“我原想着,我姐姐这么好的性子……即便替我吃了十几年的苦,认回爹娘后却没有丝毫责怪我,反而在有人斥责我鸠占鹊巢时处处维护我,那一同长大的妹妹也应该是心胸宽广之人,看来是我想错了。”
“还是说堂妹与我姐姐并非一起长大的?”
说到此处,姜笙顿了顿,头稍稍一偏,疯狂给姜羡使眼色。
快!告诉他们,姜家叔婶对姜羡根本没有养育之恩!
姜羡看她演得欢脱,有些好笑,嗓音便沾了些无奈:“我确实与这位堂妹不熟悉,毕竟从十一二岁就离开姜家了。”
看台上的皇帝好整以暇听完半个故事,闻言才好奇道:“哦?离开姜家?”
“朕记得你是去年才回到绛平侯府的。”
姜羡点头:“但在这之前,我就已经自己立了户头,不然……
姜羡看了眼姜笙,才接着说:“恐怕等不到绛平侯府把我接回去。”
姜笙眉眼一弯,表示很满意。
把事情说清楚,装可怜谁不会,免得姜家几人总来碰瓷。
而听此话的众人一讶异,这还有内情?
就听姜羡又慢道:“过往就不多说了,但姜家若想把我妹妹认回去,那就是把绵羊推入虎穴。”
刚刚姜笙的一段话已经把自己摘了出去,还夸赞了番嫡姐的心胸宽广,侯夫人提着的心略微放下,此刻赶忙附和:“对,我们做父母的,总不能看着儿女被欺负,又怕笙笙一个姑娘家心软,所以没让姜家和笙笙见面。”
“只是笙笙自己还念叨挂心着,说想要去亲生父母的坟茔前看一看,但一直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