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砚当然没有不同意的,原先那张纸上的墨全晕开了,他又去重新拿了张。
空着的小屉姜笙没有阖上,此刻报一个她阖一个。先把够得着的阖上,又踮脚去拍高处的小屉。
百子柜最上层的她实在够不着的,跳起来也够不着,姜笙就准备搬凳子。
见此,姜砚起身把帮忙把她要阖上的小屉随手推过去,语调似乎带着戏谑:“这需要搬凳子吗?”
姜笙搬凳子的动作停住。
行嘛,你高。
“白前、洋金花和薄荷,就这三样了,你全部推进去吧。”
姜砚闻言把三个小屉都阖上,然后再沾了墨,把这三味药写在纸笺上。
全部阖上写完时,姜笙动了动写满药材的纸笺,想让字迹快些干。
字迹不再水灵灵的时候,柳郎中也正好回来,姜笙便说自己去药铺看看。
柳郎中这才想起来,百子柜的药材确实没有多少了。他让柳青到里头去取些银两给姜笙,姜笙忙说不用:“都是我在用。您给我银子,我怪不好意思的。
而且她现在钱包鼓囊着呢。
柳郎中也没多勉强,姜笙便重新戴上帷帽,出发去药铺。
看着跟过来的姜砚,姜笙问:“你有事?”
姜砚理所当然:“不是去药铺?”
对啊,是去药铺。
但姜砚来做什么,给自己当人形拿药采机器?就算她一人拿不动,也还有泠影和泠月呢。
没让姜笙自己思考太久,姜砚说:“柳郎中说你上次问他哪里的铁匠工艺好,想打一把弓弩?”
“对。”姜笙想了想,“但我觉得应该不能叫弓弩,应该叫针弩。”
姜笙以为柳郎中在京城四处跑,应该对京城很是熟悉,当时描述得可详细了,甚至还画了张草图。却没得到答案。
因为柳郎中说朝廷虽没有明令禁止,但也没有人会无故做这种类似武器的东西。她就把这件事给暂时放下了。
姜砚扬唇:“我知道有一位铁匠手艺很好,可能可以做出你想要的东西。”
“谁?哪里?”
“就在前边。”
于是本要去药铺的姜笙,稀里糊涂又到了铁匠铺。
说是铺子,不如说是个屋子。
屋子正中放个大火炉,那铁匠赤着胳膊,额间还沁着汗,手中拿着工具把火炉中的什么迅速移到大铁墩上。
瞬间一股灼热透过帷帽的皂纱向姜笙扑面而来,然后她又被姜砚拉远了些。
那铁匠这才发现有人,见到姜砚就要说话,却在触及到他的眼神时一停:“您……”
姜砚说:“我们想做一把弓弩,但要小一些,不放弓箭,放银针。”
然后他示意姜笙把自己的想法说一说。
那铁匠说完,先是有些愣住,然后忽然直拍大腿,嗓门响亮:“这不是巧了吗?”
“我正做了这么一把弓弩,一时失手,孔做小了,也不知道符不符合这位姑娘的要求。”
姜砚笑道:“现在在哪,给我们看看?”
铁匠忙去找来,不多时,一把精巧迷你的针弩就展现在了姜笙眼前。
姜笙本来还想着,如果有的话,即便做得没那么好,暂且用一用也是可以的。
此刻她却开始狐疑,失手失得这么精准?
那针弩只有她巴掌大,箭道却有三个。而且据铁匠说,一个箭道可以五枚针,底部还有可以储存针的地方,结构精妙做工细致。
姜笙又看了看铁匠手中正在锻造的粗陋的铁器,还有这屋子的陈设,怎么想都觉得这针弩和它们格格不入。
铁匠似乎看出了她的怀疑:“这位姑娘,你可别小瞧我啊,我手上这个货主不要求做的那么好,只要价格低廉些就行,所以有些粗糙。”
“但这弓弩虽是我失手而做,却也是花了大功夫的。”铁匠说,“你先试试看,绝对巧夺天工,哦不是,是美妙绝伦?精巧细致?哎我没读过书,形容不来,反正你试试嘛。”
姜笙取下腰间的锦囊,从里面取出一枚针安上,按下机关。针“咻”地飞出去打入墙中,连影子都看不见,只有墙面上留下一个几不可擦的小孔。
从按下机关到针没入墙中,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声音。姜笙还是被惊了下,却是被这针弩的厉害所惊到了。
她咳了声,后问:“怎么卖?”
铁匠看了眼姜砚,才嘿嘿笑说:“反正也是我做失败的,你不要也没人要,就给你便宜点……就,三两银子!”
“可以吧?”他话是冲姜笙说的,目光却在看姜砚。
姜砚看向姜笙。
姜笙把玩着针弩,指间一挑灵活转了圈,面上不显,心中纳闷。
铁匠一言一行都透着古怪,不会是淬了毒,或是里头有什么装置,要来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