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从琳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想到自作主张的后果,总而言之,这件事是薛氏亲自告诉侯夫人的。
几日后,薛氏在侯夫人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若流了倒干脆,但他已经出生,还是个哥儿。”
“可能因在胎里憋久,一出生就没了气,脸色乌青。”她呜呜咽咽道,“我若这样把那哥儿抱回去,只有挨婆母训的份,还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您说说,这时候恰巧在河边见了一个差不多大的婴孩,这是老天在帮我啊!肯定要把他带回来,原也不是故意想欺瞒您的。”
原来如此。
其实自薛氏携女来小住的这几日,侯夫人也和绛平侯吐槽过,说姜砚一点都不像薛氏所生。但当初薛氏大着肚子的时候他们也见过,怎么会怀疑到这上头去。
侯夫人脸色沉着。
她已经打发人去寻绛平侯了,事情要什么解决,她一个人也不好做主。
姜学树也来了侯府,面色不甚好地陪自己妻子跪着,他低着头:“我娘那个人,夫人您也见过,香岚当时要是抱个落气的孙子回去,怕是连月子都坐不好。”
薛氏还在哭诉:“况且当时您来族里选哥儿,就只世子一看就非池中之物,合该是要享富贵的命,您指明要他,我们哪里敢拒绝啊。”
侯夫人淡淡道:“不用一唱一和,你也别哭,孰是孰非清清楚楚,要怎么解决,等侯爷到了再议,也得请族里的人来一趟。”
绛平侯在外来得慢,而此之前,姜羡、姜笙、姜岩具到了正堂。
姜笙见薛氏跪在地面上哭,心中就已有了猜测。
姜岩还在大咧咧好奇问:“娘,这是怎么了?”
“等你爹到了再说。”
“哦。”姜岩便乖乖坐下来。
绛平侯和姜砚是同一时间到的,绛平侯见了这情景忙问:“怎么了这是?”
侯夫人觉得这话不好出口,于是瞪向薛氏:“你自己说罢。”
薛氏边哭边把事情一一说来,还在心里怨怪薛大。要不是薛大非逼着她讲,这事情可能稀里糊涂一辈子就过去了:“……如今我们也是知道错了,心中愧疚,想着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您。”
她希冀的目光看向姜砚:“砚哥儿,你帮忙说句话吧,你虽不是我生的,我们好歹养了你六年,不算亏待你。”
姜砚还没说话,侯夫人已经冷笑:“你还好意思说这话。”
当初去族里选人的时候,族长就说把姜砚带走也好,迟早要给薛氏养废。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薛氏对姜砚如何。姜砚还抱在手里的时候,就是姜老夫人一勺一勺米汤喂大的,她虽对儿媳不怎么样,但对这个孙子绝对没话说。
侯夫人还听族长说,自姜砚四岁姜老夫人离世后,连最后关心他的人也没了,姜家庄挨家挨户给点饭吃他才勉勉强强长到六岁。
侯夫人当初听了满是心疼,更下决心要把姜砚带走,只是后来有了姜岩,又步了薛氏后尘。
薛氏还在凄凄惨惨哭诉自己的无奈,绛平侯沉着脸,吩咐下人:“先把他们带下去。”
最要紧的不是如何处置姜学树和薛氏,而是姜砚的身份怎么办。
世子之位肯定不能落入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身上,但侯夫人对姜砚又怀有歉疚。
等四下只剩自己家里人,她看了绛平侯一眼,斟酌问:“把你记成养子可好?”
姜砚毫无预兆地对着两人深深作揖。
这些年来绛平侯夫妇虽对他不多理会,但从未在吃穿用度上克扣过他,也没限制过他什么规矩。
侯夫人吓了一跳正要站起来,只见姜砚已经重新直起脊背开口,声音清朗:“多谢您多年来的照顾,只是予已近弱冠,无论做什么营生都能够糊口,而如今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想去寻一寻自己的生身父母,还请您勿怪。”
“你……”侯夫人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来,求助的目光看向绛平侯。
“上一辈的事情不怪你,先过来坐。”绛平侯走过去拍拍姜砚的肩,“你想寻找身生父母的心情我们理解,只是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结果?如果一辈子都找不到了呢?”
说实话,姜砚身上有没有流着姜家的血,他们现在还真不太在意。反正都不是亲生的。
姜砚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尽力而为就是。”
“更何况即便没了我,您仍旧有亲子在身侧。”他看向姜岩。
姜岩还没消化这个事实,张大着嘴巴,看着姜砚的眸子才霎时反应过来,忙跳起来大喊:“我不要!你别甩给我!”
姜岩抱着自己胳膊一阵哆嗦。
自己虽然和姜砚不亲近,但从来没想过要和姜砚抢世子的位置啊!想想就已经开始别扭,好像自己是话本里的卑鄙小人。
而坐在姜岩两米旁的姜笙一直低着眸,甚至都没注意到姜砚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