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现代,侯夫人绝对是个雷厉风行的职场女性,说干就干,第二天,她就在门口堵姜砚。
并且终于在事不过三的第四天,堵到了姜砚。
姜砚直直愣住了。
这位嫡母平日里从来不理会自己,今日怎么突然找他,还笑得一脸……谄媚?
姜砚差点哆嗦起来,整理整理神态,温和问道:“母亲可是有什么事?”
侯夫人这才细细打量起姜砚。
对于占了自己亲子位置的姜砚,她素来都是眼不见心不烦,没想到一晃眼,十几年就过去了。
其实这么一瞧,侯夫人平下心来,也知道他生得好,如松如竹,身上也并无未及弱冠的少年常有的那种浮躁与莽撞。
或许是十多年来寄人篱下的生活磨平了自己跟前这个孩子的棱角。
侯夫人略叹口气,一种从未有过的歉意油然而生,语气也诚挚了几分:“小砚啊,你明年也就要加冠了,古人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先成家,才能立业。”
她道:“我往日对你的关心不够,但在婚事上却不可马虎……你也已经是大孩子了,故来问问你的意见。”
姜砚听明白了。
他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还未等拒绝,侯夫人又说:“我的想法是,既是终身大事,就把姜夫人一同叫来商议。”
姜砚闻言心中一动:“姜夫人?”
侯夫人肯定他的猜想:“就是你的生母。”
其实嗣子过继过来,就和原本的家庭脱离了关系,这些年侯府中人具是很少提起姜砚的生身父母,毕竟谁都不想替别人养孩子。
但看姜砚这样子,这些年来也未尝没想过自己的生身父母罢。
侯夫人更觉心酸。
“你若有喜欢的姑娘,只要她家世清白,我和姜夫人替你上门探探人家的口风,若没有,姜夫人在,也能替你掌掌眼。”
若没有,那就问问大嫂去。
侯夫人盘算着。
姜砚面色有点古怪,片刻后他笑了:“母亲和姜夫人商量着就好。”
侯夫人闻言更觉愧疚与欣慰,多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啊。
又听姜砚说:“多年未见,也不知姜家几位兄弟是否还安好。”
他声音有些低,可能是在伤感。
侯夫人心下一软:“你想见族内几个兄弟是正常,我回头问问,若姜夫人方便,把子女也带过来小住几日。”
姜砚小心翼翼:“可以吗?”
侯夫人内心更加羞愧,语气更加肯定:“当然可以!”
说到底其实姜砚那时候也才几岁,是自己和侯爷见一群小孩中,惟他沉着又玉雪可爱,金童一般,才选中姜砚。占了世子之位又不是他的错。
如果可以,谁想离开亲生父母?
这十几年的过往历历在目,侯夫人越想越心虚。
姜砚唇角扬起:“那便多谢母亲了。”
侯夫人“咳”了一下,笑说:“我这就去给姜夫人递信,若快的话,几日后你便能见到他们。”
“好。”
侯夫人边想着要怎么和姜家的人说,边带着丫头离开,顺便回头摆手:“你忙去吧。”
姜砚行礼:“母亲慢走。”
看着侯夫人的背影,他有些出神。
有些事情,确实要赶紧处理了。
姜砚生身父母那一支其实已经和侯府关系很远了,倒还住在京城。
生父姜学树任大理寺狱丞,虽然只有九品,也算个正经官职,但两个儿子姜从起和姜从升多次科考至今连秋闱没过。
姜从起已经放弃这条路,走了关系在衙门任书吏,没有正式级别,但也算勉强能糊口了;而弟弟姜从升仍旧在苦读。
在侯夫人的盛情之下,姜夫人也只携女姜从琳上门,夫君和儿子皆仍旧在家中。
侯夫人见此就说她:“小砚想见见几个兄弟姊妹,你倒好,只带了个妹妹过来。”
姜夫人笑着客套:“世子过继到了您的名下,那就正经是侯府的儿子,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初过继时,他们也是收了侯府不少好处的,也算买断父母子女间的恩义。
她说:“您不嫌弃,还记挂着我们,就已是格外礼遇了。”
其实姜夫人心中也是纳罕,这么多年没联系,好好却捎信让他们过来小住……这侯府打得什么主意?
不是姜砚在府里犯了什么错罢?
侯夫人不知道姜夫人所想,带着笑意的目光移到姜从琳身上:“这是府上哪位姑娘?”
姜从琳十三四岁的模样,面庞称得上清秀,身量苗条,穿着件半新不旧的绫子棉裙,外头牙色袄子倒是很新,应当是刚做的。
姜夫人答:“我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跟了字辈叫从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