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书玉心生疑窦,不解地打量谢建章,口中喃喃重复:“两人……”
他们一行三人,若只能接纳两人登船,那要么是杨书玉和月芽成行,要么便是谢建章独自登船。
总不能将月芽从她身边拆开,反倒要她在岸边等着月芽登岸吧?
谢建章微挑眉梢,看向另一艘船问道:“那船也坐满了?”
府丁为难道:“上面坐着北凉使臣……”
大人物,都惯会为难小人物的。
府丁颇为紧张地用袖角擦汗,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一句。
谢建章复看向杨书玉问道:“我们不如再等等?”
杨书玉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应好,就听府丁提醒道:“可是贵人,快开席了……”
他就快直白地把“你们必须分开乘船”写脸上了,刻意得不像话。
杨书玉垂眸思忖着,便听谢建章道:“杨清浅是想书玉同她成行,书玉愿意吗?”
他将决定权交给杨书玉。
可杨书玉缓缓摇头,总觉得杨清浅意不在她。
“罢了,登船而已。”
杨书玉想确认心中的疑惑,拉着月芽走向北凉使臣的船道:“我借乘北凉使臣的船。”
谢建章虽不放心,但见她下定主意便只好嘱咐道:“那书玉要小心。”
两人分别后,在府丁的引荐和领路下各自登船。
可杨书玉怎么也没想到,北凉使臣正闲雅地靠坐在船舱内,身边仅有一位护卫跟着。先前那队轻骑,少说也有十人,他竟只带了一人赴宴。
更何况船舱内宽敞,除去船夫,再塞四人也绰绰有余。
杨书玉紧了紧扶在月芽小臂上的手,想回头唤谢建章过来,再不济她们也要下船去,不能这样被府丁支开。
“船开了。”
北凉使臣目光悠悠地看向水面,骨节分明的手抵在下颌角,慵懒而华贵。
他的视线转向杨书玉,冷冽而悦耳的声线响起:“女娘不坐好吗?”
杨书玉警惕地盯着对方,在月芽的搀扶下寻了一个角落位置坐好。
两道视线在船舱中交汇,杨书玉先行败下阵来。她垂眸沉思,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落在对方撑颌的右小臂上。
可惜,以她现在的角度根本看不见对方的小臂内侧,于是她干脆地收回了视线,不再同对方搭话。
现在,她只盼着杨清浅没有为难谢建章。
与此同时,在驶向月渚的另一艘船上,谢建章肆意地放声大笑,可眼里却没了往日的温度。
“谢郎君,你为何不肯回我宴帖?”
杨清浅看着他走进来,眼见他的双眸在进入船舱的瞬间被冷意取代,仍是不甘心地问。
谢建章笑着走过她身侧,振袖坐在船头,反问她:“这船只能坐下两人?杨府教养出来的嫡女,便是这般安排花宴,如此怠慢客人的?”
“建章,是你躲着我。”
杨清浅抿唇,紧紧盯着他的背影,追问道:“为什么?”
江风拂过谢建章的面庞,将他的发带吹起,在空中伴着衣袍袖角翻飞成舞,意气风流。
“那日你守在扶仙楼,是在等书玉?”
“错了。”杨清浅移开视线,语气带着一分委屈,“是日日守在扶仙楼,从摄政王回京起。”
谢建章合眸假寐,语气透着寒意:“好厉害计策。”
“若是杨伯安赴京,杨尚书是盼着他能看在你的相貌上,能对你多一丝耐心?”
他轻啧出声,带着鄙夷:“可惜,书玉替父进京,你们打错了算盘。”
杨清浅正色道:“建章失算了。”
见对方不做声,她自顾自道:“早在灾情平复前,京都的豺狼虎豹便知晓会是杨书玉赴京。”
谢建章缓缓睁眼,眸光浓稠似墨,仍是没有搭话。
杨清浅失了克制,质问道:“我特意支开人,告知你这些事,你就不肯正眼看我?”
对方仍是不答。
等船只靠岸,杨书玉早已在岸边等着。
清明有神的双眸,远远便打量起宽敞明亮的船舱,她发现杨清浅甚至连婢女都没有带着。
她关怀问道:“建章一切还好吗?”
船未停稳,谢建章便借力跳上岸,这个动作带起船只剧烈晃动,让刚起身的杨清浅险些跌倒,慌乱地抓东西扶住才能稳住身形。
谢建章站在杨书玉面前,已然变回以往的意气书生模样。他温声反问道:“北凉人可怕吗?可有吓到书玉?”
杨书玉摇摇头,有些气馁。
“杨书玉,书玉。”
杨清浅上岸后,客套疏离地唤她名字:“我长你一岁,可以唤你一声书玉吧?”
杨书玉面露不解,却听她继续道:“花宴男女分席,我带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