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半句时,质问的语气变得尖锐而高亢。顿时,女人全身上下十几双眼睛一齐盯住她,眼球上的瞳孔像是狩猎的野兽一样缩紧。
像是没有耐心等待回答,一边说着,她开始慢慢向何艳妮逼近。表情逐渐转向进食前的贪婪,已经是装都不打算装了。
另一侧,男孩被母亲张开的裙撑挤到角落里,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见状,他也跃跃欲试地地伸出舌头,探向何艳妮身边,想要分一杯羹。
面对眼前可怖的场景,因缺乏睡眠和营养而分外混沌的大脑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何艳妮冷眼旁观着面目可憎的怪谈母子,耳边再次响起不久前听到的声音。
只要完成这个游戏,就能实现最渴望的梦想。即使——指甲猛地抠紧,在手掌上制造出一道道血痕——是让她的妹妹回来!
掌心上的肉挂到指甲里。很疼,却让何艳妮欣喜若狂,这不是梦!
或者说哪怕是梦,她也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侧身躲开男孩的舌头,上衣刹那被撕裂一道。早已被执念逼疯的何艳妮一边努力给过热的大脑降温,一边思考着女人刚刚的质问:不干活……是不是在偷懒……
毫无疑问,对方是期待发现自己在偷懒的,这样他们就有理由吃掉她。那如果她提供了某个合理的解释,说明自己刚才是在正常工作呢?
现在的身份是室内设计师。这个回答很简单!
只要回答……只要说出想好的回答!只要说出来!
——“不,我刚刚是在收集这个房间的尺寸,思考怎么给你们布置。”
嗓音因久未使用变得异常沙哑。何艳妮艰难地说完整句话,然后捂住微微颤抖的喉咙,感到一阵刺痛感经掌下的位置流过身体……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次。
她看到女人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阴沉,男孩挥舞的舌头也立刻停住了。
“……那你怎么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片刻后,女人不甘心地又问了一句。而何艳妮直接反问回去:“设计师就不能有自己的怪癖吗?”
想不到理由反驳,女人气得磨牙,裙摆开始吱吱呀呀地上下张合。那些支架在灯光下泛着死白的冷光,再一看,哪里是什么裙撑,分明是一根根被肠子系起来的肋骨!
何艳妮站在压迫感极强的怪物面前,表情却完全不慌乱。像是对自己的话毫不心虚。
与面无表情的何艳妮对视了一会,女人的目光变得失望。裙撑层层收回,她艰难挤出一丝笑容:“……不好意思,误会你了。”
笑意出现在那张童话里恶毒皇后常见的脸上,有种诡异的惊悚感。女人一边从牙缝里挤出道歉的话,一边尬笑着快速往门口退去:“那就不打扰你继续工作了。
记得一定要及时把设计稿交给我看啊!”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何艳妮仍然站在原地,盯着女人消失在门后的身影。过了许久,心跳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疯狂加速。
小时候,她就因为反应慢总是被同龄的孩子取笑。想不到现在这种缺陷竟然能派上用场……用冰凉的手摸了摸胸口,何艳妮将目光缓缓移向一边的阴影:
小男孩抱着膝盖在角落里蹲成一团,看着她流口水。
“……”这死孩子还不死心啊。行吧。
何艳妮干脆无视了他,四下观察之前没来得及细看的背景。不过也不用观察,这就是那种很典型的毛坯房:
屋子中间没有其他隔断,向右有一个露台,向屋子里透进光。看起来是上午。
和监狱那边的时间不一样。虽然意识到这点,但何艳妮下一秒就自动忽视了。
经历了一睁眼就从囚犯成为设计师、客户还全都不是人的诡异遭遇,现在何艳妮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潜意识里早已笃定这是某种神迹。
何艳妮从露台向外看了看:她现在应该不在一层。视野中连片外形完全相同的复式洋楼,密密麻麻像是复制粘贴而成,看久了让人莫名背后发冷。
试图看到更远的场景,她眯起眼睛走近围栏,脚下却不经意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随意低下头,目光却刹那间凝住:那是一根打结的肠子!
一端系在栏杆的下缘,另一端向楼下垂去,被拽得直直的,上面还有些许已经干涸的血迹。
心中产生某种预感,何艳妮下意识屏住呼吸,慢慢探出头,向楼下看去。看清另一端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她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冻结了:
一具男性的尸体挂在肠子上,在风中轻轻晃荡,带动栏杆发出轻轻的嗡鸣。
他的胸口被什么东西穿透了一个洞,残破的脸颊上眼球暴突上翻。何艳妮一下就与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来了个对视!
“!!”
她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紧紧抠住手上的伤口才没有软倒在地。
倒不是因为害怕尸体,而是因为假如刚才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