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接受了。”
“事后有没有上缴,有没有向组织汇报?”
“没有。”程义明倒也坦然:“当时战事正紧,而且谭金浩的名声不是很好,按照流程来报告,非常复杂,所以我偷了个懒。但是,这些钱大部分都用在了苏州加紧组,都是有据可查,至于我本人,留了一根金条。”
“自己留下一根金条,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陈世贤笑了笑:“孟主任,继续汇报。啊,程书记,你好好听着,不用急。”
孟绍原继续说道:“在从亨伦米行缴获的那些文件里,我们发现了一份谭金浩写给大江田昌的报告,报告证明他早就已经投靠了日本人。在这份报告里是这么说的,军统苏州特别加紧组组长程义明,收受贿赂五十两,似乎可以拉拢……”
“一派胡言!”程义明一下就怒了。
陈世贤看了看他:“程书记,我说了,不用急,等到孟主任说完嘛。”
“是。”
孟绍原面无表情:“随后,谭金浩又陆续给大江田昌写了几分报告,里面内容大多和程书记有关。所有的资料,我都已经派人封存后送到武汉去了。”
“戴局长都看到了。”陈世贤证明了孟绍原的话:“所有资料都没有任何涂改痕迹。程书记,老实说,收点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可当初淞沪酣战,你程书记却和一个汉奸眉来眼去的,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往重里说,这是和汉奸勾当。往轻里说,一个汉奸就在你的眼前,你却没有察觉,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程义明一时语塞,这真的是他的疏忽了。
当时和谭金浩来往,无非是想借着他的资金补充自己的队伍而已,没有别的任何想法。什么通敌啊,出卖情报啊,他是真正没有做过。
谁想到现在居然成了罪证了?
“程书记,你也不用紧张。”陈世贤还不忘了安慰几句:“戴局长也知道,你程书记叛变投敌的事情是决计不会做的,但这些文件要是传了出去,终究会给人留下口实。那些不知情的人会说啊,你程书记也从工农党到到了我们这里,那是有前科的。再叛变到日本人那里,也是再正常不过,人言可畏啊。”
程义明心里一声叹息,自己在工农党那里待过的经历终究是自己的致命伤啊。
“戴局长专门就此事和你的老同学邓文仪邓长官商议了一下。”陈世贤搬出了程义明最大的靠山邓文仪这个名字:“戴局长和邓长官一致认为,你程书记在上海浴血奋战,九死一生,非常辛苦,所以是时候安排你到后方调整修养一下。”
程义明惨笑一声:“给我安排什么新的职务?”
“你是当情报教官出身的,当然术业要对口。”陈世贤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命令,调任军统上海潜伏区书记程义明为湖南省临澧县军事委员会特别训练班专任情报教官,完成工作交接,立刻到任,不得耽误!”
“是!”程义明面如死灰,又看了一眼孟绍原。
孟绍原,孟主任,你狠啊!
1938年9月,程义明调任湖南省临澧县军事委员会特别训练班专任情报教官。
1939年11月,程义明因为在任期间经常殴打学员,被学员集体举发,而被囚禁在贵州省息烽县“阳朗坝监狱”,后又转押入“白公馆监狱”。
后经老同学邓文仪的全力游说,这才得到释放。
一直到抗战胜利后,程义明才终于又一次回到了上海。
“我总想着搞垮孟绍原,可是孟绍原却反而把我给赶出了上海。”许多年后,程义明是这么告诉别人的:
“这个人,不动则已,动如猛虎。他不但把我赶出了上海,我在湖南时候,为什么会因为殴打学员这么点小事进监狱?我一直怀疑也是他在暗地里动的手脚。”
“你就这么认命了?”
“不认命还能怎么办?”程义明苦笑一声:“那一次,我才真正的读懂了一句话上海,终究是孟绍原的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