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各方富家子弟都按捺不住开始喊价。
姝娘隔着朦胧的珠帘,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台下的男人,忽的发现了叶江离闪着漠然与势在必得的目光。
这人……有些来头。他虽穿着朴素,生得确是不差,比那些油腻的纨绔少爷好太多。手指不停敲打着木桌,目光虽落在自己身上,但还时不时往第一排看去。
姝娘微眯了眼,朝他暧昧地笑了笑。
看来今天有点乐子了。
就在众人以为第一排的富商喊价不会再被超过时,叶江离淡淡开口,直接多叫了一倍的价钱:“一千两。”
帘幕下,姝娘的笑容玩味了起来。
那富商恼怒地朝叶江离看去,对上他的目光时竟有些畏惧。
富商只可惜自己少带了银子,否则哪能轮到这无名之辈逞威风。
“恭喜这位公子!”老鸨一拍手,带着姝娘来到叶江离面前,挤眉弄眼带着暧昧的神色,“这位公子,还请好好享受今夜了。”
叶江离皮笑肉不笑,只看着姝娘。
“那……”姝娘淡淡开口,眼神一转,竟让叶江离心底一颤,“公子随我来吧。”
杀手的直觉令叶江离心生异样。
随姝娘来到房间,他看着姝娘忽然松了外披的系带。
叶江离明白,要掩饰自己,现在必定得配合姝娘。于是他笑了笑,跟在姝娘身后,刚要拉下她的外披,谁知她顺手拿走了梳妆台上的眉刀。
不好。
姝娘转身坐在床榻上,翘起二郎腿,外披半褪,笑容蛊惑人心。那把眉刀轻轻抵在叶江离的喉间,只要再用力,那刀就会刺进他喉间要害。
叶江离定定看着姝娘。
她附身靠近叶江离,眼神慵懒不再暧昧,语气带着轻佻,还有独属于花魁的骄傲与不屑,“公子,是否该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了?”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叶江离伸手拨开眉刀,看似漫不经心地轻笑,“重要的是,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从头到尾,他却是紧紧盯着对方,留心着她神色的每一个变化。
“一个青楼里的寻常花魁,可不会有这样的身手。”
“一个来寻花问柳的寻常恩客,可不会随身带着一把刀。”姝娘半掩着面,独露出来的美眸却是眼角微挑似笑非笑,“啊,当然,我不是说那把刀,而是客人你手里这一把。”
哪怕这把刀寒如月光、锋利得足以顷刻间取走一条性命,如春风化雨一般悄无声息,而此刻正抵在她的腰间。
叶江离出刀很快。
姝娘依旧面色不改,带着妩媚的笑。
她的语调慢慢悠悠,是那种江南特有的,尾音勾人带着一丝软糯的腔调,似是娇声埋怨,又似微嗔着撒娇:“公子真真不懂怜香惜玉。”
这便是他与姝娘的第一次见面了。
叶江离是一个杀手。
寻常杀手收钱买命,而他不一样,他出身青龙会,接上头的命令杀人。
其实都是杀人,说不上谁比谁优越。
姝娘是一个青楼妓子。
即使被冠以花魁之名,受众人追捧,也依旧改不了流落风尘、倚栏卖唱的本质。
谁又能说杀手和妓子哪个更高贵些?其实不过都是一样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罢了。
叶江离此刻坐在阁楼上,膝盖上横放着他的双刀,听帘后的姝娘抚琴。
只听她十指纤纤拨过琴弦,弹的是一首白居易的《琵琶行》,檀口轻启,优美的歌声如珠滚盘,渐渐自纱帘后传出。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前,举酒欲饮无管弦……”
他紧绷着的神经不自觉地渐渐放松,在淡淡的熏香之中思绪飘回过去。
本来只是一场寻常的任务。
唯一不寻常的,就是姝娘这个人了。
一曲罢,叶江离才惊觉自己出神良久。
要知注意力哪怕有片刻不集中都是杀手大忌,更别说长时间的神思不属……那样长的时间里,若对方有心,足以杀死他数十次。
这很不对劲。
叶江离是一个警惕心十分强烈的人,他几乎是立刻就觉察到了不对。
是琴声。
姝娘的琴声能勾人心智。
“你弹的是什么曲子?”
“琵琶行。”
于是他再看着面前这个抱琴的女子时,眼神更多了几分忌惮和复杂。
虽然她的手那样细,容貌那样姣好,看上去完全是纤纤弱质女流。可是小看她的人,一定会死。
姝娘披着轻纱,掩唇轻笑:“公子,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
叶江离微一沉吟,并未先答应她:“什么交易?”
姝娘靠近他耳语几句,叶江离的双眸在一瞬间瞪大,